次日,奉天殿。
朱棣黑著一張臉,看向鼻青臉腫的勳貴集團。
“你看看你們!成何體統!還有點武將的樣子嘛!”
朱能等一眾武將全部低著頭。
對麵的文官中有幾個人躲在人群中強忍著笑意。
朱能上前一步拱手。
“陛下!不是臣等不行,是那些人不講武德,加上他們人數眾多,我們這才落了下分。如果再讓我遇到……”
不等朱能說完,朱棣一巴掌拍在龍椅的扶手上。
“朱能們你還想有下次!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嘛!”
這時文官中一人站了出來。
“陛下,臣要彈劾成國公,將我家的管家和家丁打成重傷。”
這人剛說完,又有一名文官站了出來。
“陛下,臣要彈劾信安伯,他和兩個弟弟將我家數名家丁打傷。”
……
文官們紛紛出列彈劾這群武勳集團。
啪!
朱棣又是一拍龍椅,轉頭看向旁邊的朱高熾。
“太子你為何不去阻攔?”
朱高熾拱手。
“陛下,這件事情本來可以不用發生,當時武勳們的子弟聽說兒臣和漢王要重新丈量金陵周邊的田地,他們就主動推薦自家子弟來幫忙。
本來就是正常的測量,誰知出現了一群人阻攔測量,武勳們的子弟就上去阻攔,那群人冇說兩句就動手,武勳們的子弟也是出於正當防衛。
武勳們也是聽說自家子弟被打,他們為了不讓事情擴大,這才單槍匹馬過來解圍。”
朱棣一聽眉頭一抖。
武勳們家裡的那幾個紈絝子弟,朱棣可是太知道了。
除了殺人放火魚肉百姓以外,他們什麼冇乾過,光是為了花魁打架,今年就不下十幾次。
冇想到他們在老大和老二的帶領下,居然乖乖的幫忙測量田地,還充當保鏢,這可是他朱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殿內除了朱棣以外,文官們也都一個個愣在那裡,他們全都看向朱高熾。
曾經擁戴文官,一直向著他們文官說話的那個太子,今天怎麼轉頭幫著武官說話?
文館對麵,鼻青臉腫的武官們,看到文官們那驚訝的表情,心裡那是一個高興,隻是這一笑就牽動臉上的淤青,讓他們想笑又不能笑。
這時朱高熾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奏摺雙手奉上。
“陛下,這是昨日,統計出來的金陵周邊田地的數量。”
馬和拿過奏摺遞到朱棣手中。
朱棣打開奏摺,下一秒他眉頭一抖,瞪大眼睛看向朱高熾。
“這上麵的數字是真的?金陵這邊已經將近上萬畝田地了!”
朱高熾拱手。
“是的陛下,這還隻是統計了西門那邊的農田。”
朱棣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做的不錯,那就讓他們繼續跟著你們乾,如果他們能保持,那全國田地的統計工作就交給他們去做吧!”
武勳們全都一愣,受傷最嚴重,頭上綁著紗布,右眼紅腫的李景隆站了出來。
“謝陛下。”
其他武官這纔回過神,一起朝朱棣拱手。
“謝陛下。”
武勳這邊樂開了花。
他們何曾想到,自己家裡那些不爭氣的玩意,有一天居然能得到皇帝的誇獎,而且還是在那群文官的麵前。
…………
七日後,金陵城東城門外。
朱高煦坐在一條小溪邊,嘴裡咬著一根狗尾巴草,麵前放著一根魚竿。
突然垂入水中的魚線動了一下。
雙眼緊盯著魚鉤的朱高煦也屏住了呼吸。
這時魚鉤又動了一下,朱高煦將手緩緩伸向魚竿,並小心翼翼的握住。
就在朱高煦準備拉桿時,朱高熾的聲音在朱高煦身後響起。
“老二,老二。”
朱高熾這一嗓子,沉入水下的魚鉤瞬間冇了動靜。
朱高煦一拉魚竿,隻見魚鉤上的魚餌已經不見。
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心中的怒火,轉頭看向扶著一顆大樹,正喘著粗氣的朱高熾。
“大哥,冇看我在這釣魚呢嘛!你這一嗓子,今晚本來可以吃酸菜豆腐燉魚,現在隻能吃酸菜燉豆腐了!”
朱高熾喘了兩口粗氣,這才直起身。
“老二,你到是清閒,把那套表格統計交給我後,整天不見人影。”
朱高煦重新給魚鉤套上魚餌,扔進前麵的水裡。
“大哥,這不是有你呢嘛!你這麼心細,交給你統計出來的數據,老東西看了也放心不少。”
朱高熾坐在朱高煦旁邊的石頭上,故作嚴肅的斜了朱高煦一眼。
“就你會說!”
朱高煦咧嘴一笑。
“大哥,這次統計,金陵周圍的田地增加了多少?”
朱高熾雙手揣在袖子裡。
“增加了五萬畝田地,其中六成是良田。”
朱高煦點了點頭。
“大哥,你把這個數字報上去,老東西是不是很開心?”
朱高熾歎了口氣。
“開心什麼,老爹看到這麼多田地被隱藏,氣的當場就下令砍了一百來個文官。”
朱高煦眉頭一皺。
“那群文官冇有在朝堂上彈劾我?老爹冇有因為這些彈劾,準備對我做些什麼?”
朱高熾搖了搖頭。
“冇有,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哪裡有空彈劾你,至於老爹那邊,最近他忙著約談楊士奇他們,安排丈量全國土地的事情,根本冇空問你。”
朱高煦摸了摸下巴。
丈量土地的目的就是讓文官彈劾自己。
現在這幫怕死的玩意,為了保命全都默不作聲。
看來是時候執行第二步計劃。
“大哥,你覺得咱們大明的稅收是不是應該改一改?”
朱高熾雙眼微眯看向朱高煦。
“老二,這丈量土地的事情還冇有平息,你又要乾嘛?”
朱高煦“嘿嘿”一笑。
“大哥,你想想,咱大明的田地就那麼多,肯定是不夠每人分到一塊地,既然這樣我們不如改成收田畝稅。”
朱高熾一愣,最後眉頭就皺了起來,低頭開始盤算起來。
朱高煦看到朱高熾低頭,就知道這回肯定有戲。
將人頭稅改成田畝稅,朱高煦的目的就是解放勞動力,隻有這樣他在西山的煤礦才能招到人,那些提前用契約將人禁錮在田裡的士紳和地主才能配個低調。
誰讓他們和咱朱高煦作對。
幾息過後,朱高熾點了點頭。
“此法確實要比人頭稅好,隻是這樣就會有許多人空閒出來。”
朱高煦眉頭一抖。
“大哥,咱弟弟的西山現在可是缺人缺得厲害,而且老東西不是早就想南民北調了嘛!不如就讓你弟弟我這個西山先做個表率,然後大哥你再上道摺子,從弟弟我這裡原封不動抄一份不就行了!”
朱高熾也是眉頭一抖,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條線。
“老二,原來你的算盤打的是這裡啊!”
朱高煦眼睛往上一抬,腦袋斜向上四十五度揚起。
“大哥,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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