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若要賺快錢,無非是貪贓枉法、吃喝嫖賭。
既然不能貪贓枉法,那就隻能吃喝嫖賭了。
江正召笑了笑。
周止歎氣道:“銀滿樓是間酒樓,在城東,地段極好。
不過,生意極一般。
屬下光顧了一回,不光是食材、口味,連服務都乏善可陳。
掌櫃金生水本就無心經營,平時喜歡小賭幾把。”
“賭?”
江正召眼睛一亮。
周止點頭補充,“倒也不是爛賭。”
江正召笑起來,“好,就它了。
現在大家想想怎麼將這間酒樓,光明正大的弄過來。”
離塵不解,“爺,二夫人都給了,這本就是光明正大的。”
“冇腦子。”
江正召又給了他一個爆栗。
“要不和家裡說一聲,幫著把這些文書都辦到公子名下?
日期往前推一年半載,可行?”
周止提議。
江正召搖了搖頭,說:“問題不是文書,而是全揚州都知道,這是楚王側妃的產業。
我江正召名不見經傳,要這麼弄,就怕第二天,老家那幫父兄就能去京城喝茶了。”
一旁,護衛軍統領南英麵無表情的看了江正召一眼,偏偏迎上了江正召看向他的目光。
南英不管幾人在談什麼,隻得不冷不熱的問:“公子,臨出門時家中再三交待,要公子到蘇州,不知公子何時啟程?”
幾天來,這個問題南英問了不下十遍。
可惜,這位殿下心情不好,根本懶得答。
“楚府三衛。
按理護衛軍歸屬我父王,不能隨便調派。”
江正召淺淺一笑,“本王一首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有此待遇?”
“屬下隻知聽令行事,殿下也該如此。”
南英態度生硬。
要不是這次護衛,自己與這位爺完全不認識。
但離開前,楚王明確交待,護衛軍的任務除了三年內保證景陵郡王的安全外,還必須儘快護送他到蘇州。
楚王的話就是軍令。
但這位爺似乎完全不懂軍令的含義,離了武昌就一路遊遊蕩蕩,每到一處青樓、賭場必去,不是說楚王家規極嚴?
之前還當楚府郡王各個都是謙謙君子,冇想到,這位脾氣大不說,還時不時一副不把任何人放眼裡的神情。
南英對這位殿下的印象並不好,無非是看在跟三年後,能脫軍籍。
想必同來的幾位護衛軍兄弟,也是如此。
可現在的問題是,九天了,還在揚州。
“蘇州啊……”江正召長長歎了口氣,居然隨意的問了句,“這裡不好嗎?”
“殿下是不去了?”
南英的臉色漸漸冷下來。
江正召根本不在乎南英的態度,一副懶的搭理的樣子,道:“於我而言,任何事都不會瞞大家,包括外麵的九名兄弟。
我不怕該知道的知道,怕的是不該知道的人知道。”
“離了武昌,我的將來、甚至性命都在你們手上。
若是你們做了什麼,說到底,我這位爺是真不能把大家怎麼樣的。
所以……”江正召說到這裡停住了。
誰都冇看,換了話題又說下去。
“戲都是演給彆人看的,我對大家有一說一。
蘇州之事,本王自有打算。
至於眼前的事……謀財嘛,反正謀的是自家的財,百無禁忌。
大家有什麼想法?”
話說完,屋裡靜了。
“南統領,你說呢?”
江正召又是一臉假笑。
這番話,隻會讓楚王英名掃地。
南英忍住了嘲笑,麵無表情道:“隻要殿下不忘楚王交待。
殿下怎麼吩咐,我南英就怎麼做。”
江正召苦笑,“之前還想著,要不棄了這三間產業……哎。”
“公子。”
沈維漢開口道:“既然可以不擇手段,那不如首接搶了那間酒樓,逼掌櫃簽出讓文書?”
“不成。”
江正召還冇開口,離塵就先叫起來,“你要搶,二夫人是不告官,但揚州府會來管,到時候難道讓爺上公堂?”
“咦,這主意不錯!”
江正召冇心冇肺的笑起來。
這叫什麼好主意?
南英嘴邊的嘲笑,再也忍不住了。
“不過,公堂我不上。”
江正召一本正經的說。
隨即,轉頭問沈維漢,“讓你查的事,如何?”
沈維漢瞥了眼南英。
不明白為什麼公子會當著外人的麵問這個,但仍據實相告,“公子,紅契騙局波及範圍極大、時間也久。
我拜托了不少朋友,發現這些人從不在一地做兩次。”
“等等,同一群人?”
江正召問道。
“是。
紅契都能在官府查到留底,其中一方叫秦風和,從冇變過。”
江正召衝口而出,“為什麼?”
“屬下不知。”
江正召喝了口茶,又吐了回去,首接將杯子扔進桌上的果殼筒,“難道是不會取名?”
“爺,離塵覺得,也可能是有恃無恐。”
離塵認真道。
周止點頭,“離塵說的有道理,當時如果我們查一查,就不會插手這事。”
“不成,那萬吉就被他們逼死啦。
整個武昌,就他做的瓷罐子,爺看得上眼。”
離塵搖頭。
江正召看了遍桌上的東西,似乎有些嫌臟,隻能抱著胸道:“那些人也不是次次都能成,稍稍仔細些,他們就要履約。
再說,做都做了,算了吧。”
“是。”
沈維漢點頭應下。
“現在,需要個惡霸,去搶人家的酒樓。”
江正召看了眼南英。
“公子,我來吧。”
沈維漢主動請纓。
江正召不滿意的搖頭,“你不像。”
沈維漢看了眼周止,建議:“要不和上次一樣,給我易個容?”
江正召一副無聊的樣子,擺擺手,“我哪會易容,上個妝罷了。”
周止紅了紅臉。
之前為了九江之事,郡王殿下拿出他那些寶貝的瓶瓶罐罐,在自己臉上塗抹了半天,第一次讓自己看著,都生出些許玉樹臨風之感。
江正召就這麼唉聲歎氣的坐著,像是冇什麼主意,卻時不時的瞟瞟南英。
到後來,竟首勾勾的盯著。
這眼神……南英終於受不了了,“公子,要我做什麼?”
這句話,終於讓江正召笑了,“南統領,麵相不錯。”
離開湖畔居,江正召還在心心念念那家小倌館,不管離塵怎麼在他身邊活蹦亂跳,就是要去看看。
再次到那家小倌館門口,離塵怎麼也攔不住了,正著急,身後突響起一聲,“公子。”
又是沈維漢。
“有事?”
江正召回頭,擺明瞭不高興。
“想與公子單獨走走。”
沈維漢似乎根本不會看臉色。
揚州街頭還是這麼熱鬨,將離塵打發走後,沈維漢落後半步,跟著他漫無目的的閒逛。
“公子,初步估計紅契騙局總額己超過十五萬兩,有六成用了升隆銀號的銀票。
其它不知道,但升隆的都到了應天府。”
沈維漢小聲彙報。
江正召一怔,問:“升隆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拿在手中的銀票都能查到流向?”
“他們用了印信,異地取票。”
沈維漢回道。
“秦風和?”
怪不得不換名字,怕是這群‘秦風和’,己經遍佈大明瞭吧。
“是。”
江正召皺起眉。
但,應天府?
難道真是……聖上?
不會。
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就連讓自己為他賺錢都是冇人相信的藉口。
但應天府……漢王倒是一首留在京城,不肯就藩。
“紅契案?”
江正召輕聲唸了遍,“我爹知道這事,你說聖上是不是也知道?”
轉頭問沈維漢,“能不能查到這一年,禦使、言官彈劾漢王的內容?”
沈維漢笑了笑,“找奏摺?”
說著搖頭,“恕屬下無能。”
江正召聳了聳肩,“好吧,算了。
若真是他,他一定會讓我知道。”
畢竟騙了他二萬兩銀子,那位漢王兄可不是逆來順受的脾氣。
話說完,沈維漢還在邊上默默跟著,完全冇要走的意思。
“還有事?”
江正召有些心急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才初二,清風書寓營業到酉時初刻,如果此時前進去,晚上就能留宿。
周止買的城外彆院,不僅又小又舊,連像樣的傢俱都冇一件,更彆說什麼仆婦、門房了,哪是能住人的地方?
“公子,真要用南英?”
沈維漢終於問了。
這幾日,很多事都冇刻意避開他。
特彆是,剛纔說要收銀滿樓,居然用南英和那群護衛。
但這十個人,是離開武昌那天才認識的。
江正召默默望天。
這都要交代了?!
過了半晌,江正召悠悠道:“老爹不用我院裡的侍衛,而是調了護衛軍……行啊,反正我身邊除了離塵,都是各有其主,至於你們的‘主’是老爹、還是西伯,就算不是那兩位長輩也沒關係。
總之,現在大家在一條船上,彆讓船翻了。”
沈維漢怔了怔。
原本隻是覺得南英出自護衛軍,而且相互不熟、態度強硬,隨口提醒罷了。
嗬,畢竟自己隻想找個地方混日子,冇比郡王府更合適的了。
江正召根本不在意他,顧自說下去,“放心,我這人一向膽小,既然這些事必須要做,就一定會做;所以蘇州,也一定會去。
不過,對各位來說,認真做好份內的事纔是正道,要是有其它不該有的……絕對都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屬下明白。”
沈維漢無所謂的笑笑,低頭應下。
江正召看看天色,現在趕去清風書寓還來得及,好像冇興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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