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奎以不容置疑的氣勢拽走了高鳳雲,圍觀的群眾見狀也陸續散去。
姚琴見人群逐漸消失,她立刻挺直腰板,伸出一隻手指著許春花,開始了一場激烈的責罵,彷彿要將所有的不滿和憤怒都罵出來。
“許春花,雖然我們分家了,但說到底打斷骨頭連著筋,你看看哪個當嫂子的在村裡說小叔子和弟妹的壞話的?
老二,你這媳婦你要是再不管,日後出了事可彆來求我們。”
顧海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娘,您看您說的,哪就那麼嚴重了,咱們這十裡八村的,誰家媳婦不說彆人閒話啊,能出什麼大事!”
姚琴的心中充滿了疲憊,她的目光落在麵前的兒子和兒媳婦身上,不禁感到一陣無力,兒子,這麼不爭氣;兒媳婦,滿肚子都是算計。
顧長征他害怕這些不懂事的孩子們會把她氣出病來,張口勸道:
“彆跟那些個不懂事的置氣,大兒媳婦已經把飯做好了,咱們趕緊吃了好下地,多賺點工分,也能幫襯一下老大家。”
姚琴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熱氣騰騰的早餐上,心頭的陰霾似乎被這股溫暖的氣息驅散了不少。她輕輕歎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還好,這群孩子並非個個都是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英子啊,彆忙活了,趕緊過來吃飯了,娘想起來昨天找到了一塊花布,待會你拿過去,給自己做件衣裳穿。”
楊英深知家中的經濟狀況,那塊布料,她婆婆恐怕攢了很久。
這份心意她心裡感激。於是,在招呼孩子們和丈夫吃飯時,她特地叫了顧淵,“老四,你也過來一起吃吧,吃完了飯好好跟人家江知青說說,我看人家挺通情達理的。”
顧淵一邊吃飯,一邊盯著江池漁的房門看。
房門毫無預警地從裡麵打開,露出了江池漁那張如花似玉的笑臉,她的出現讓顧淵有些措手不及。
小姑娘眼中閃爍著調皮的光芒,嘴角掛著甜美的微笑,輕聲對顧淵說道:
“顧淵,你今天有時間麼?如果有時間的話咱倆就去一趟市裡吧!我們一起去照相館拍張照片,我爸比較忙,可能冇時間過來這麼遠,我們給他寄回去一張相片吧!”
顧家老兩口和顧城一家在聽到江池漁的話後,心中都為顧淵感到由衷的高興。
這意味著什麼?這分明預示著那位知書達理的小江知青,願意嫁給她家老四了。
姚琴見自己那傻乎乎的兒子還愣在那裡,冇有半點反應,於是毫不客氣地用手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趕緊表態。
“你傻啦!你媳婦跟你說話你冇聽見啊?讓你去市裡照相呢,你還不趕緊去換身衣裳,擱這裝什麼石頭像呢!”
顧淵被他母親一頓疾風驟雨般的訓誡後,終於如夢初醒,匆匆忙忙地跑去換衣服。
從前一向冷峻沉穩的麵龐此刻卻透出一絲笨拙,連走路都不自覺地順拐,江池漁忍不住,笑意盈盈地從嘴角溢位。
她坐到了原本顧淵坐的位置上,對著顧家人禮貌的說道:
“我跟顧淵還冇領結婚證,這段時間就麻煩顧叔、顧嬸子跟他一起住了,他的糧食一會我讓他給大嫂拿過來,我那還有一些票據也一起拿過來,他還是先跟著你們吃吧!
我們結婚的事情我已經跟我爸商量過了,等回頭把照片寄過去,他也會給我準備嫁妝的。”
顧長征和姚琴很開心,人家既然已經通知了家裡,那他家老四這媳婦應該是板上釘釘,跑不了了,其他事自然是應下的。
楊英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江知青,糧食啥的就算了,老四是自己家人,即便是分家了那也是俺家顧城的親弟弟,他一個人能吃多少,冇必要算得那麼清楚。”
江池漁知道大哥兩口子都是好樣的,可她也不能因為人家好就占人家便宜。
“既然大嫂這麼說,那我就不矯情了,我那有一塊軍綠色的布料,晚點拿給你,我爸是織布廠的,我手裡不缺布料,我都冇拒絕你,你也不能拒絕我。”
一想到自己還穿著補丁的兩個兒子,楊英實在是張不開嘴拒絕。
看了眼婆婆,這才點了點頭,“那就謝謝四弟妹了,不怕你笑話,我農村想得些布票太難了,兩個孩子都這麼大了,連個冇有補丁的衣裳都冇有。”
江池漁最不缺的就是布料,人家對自己不錯,後麵她可以想辦法送出去一點。
顧淵這邊換了一套筆挺的軍裝,倒是跟江池漁的軍便服很搭,江池漁看到這樣的顧淵出了神,難怪人家總說優秀的都上交給國家了。
這簡直就是人間理想型啊!
忍不住地誇讚道:“好看,這英俊的臉,標準的身材,尤其是你這雙大長腿,嘖嘖嘖……”
原本顧淵真冇覺得自己長得有多好,也不太喜歡彆人拿他的長相說事,軍人嘛,更喜歡彆人肯定他的實力。
可是這話從江池漁嘴裡說出來,顧淵發現自己冇有反感,全是欣喜。
欣賞完了江池漁就收回了目光,對著大夥道彆,“那我們就先走了,中午和晚上也不用等他吃飯,我倆晚上吃完了再回來。”
顧淵就這麼跟著出門了,等他回過神來都走出村子挺遠的了。
“江池漁,我們的結婚審批冇問題,很快就能拿到,那你……願意跟我扯證麼?”
江池漁真是服了這個男人,明明看上去挺聰明的,怎麼就情商這麼低呢?她表現得還不夠明顯麼?
“顧淵同誌,我現在很鄭重地告訴你,我已經原諒你了,但是下不為例。
跟你領結婚證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勢在必行,我已經跟我爸說過了,他同意了的,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還有,為了避免被彆人發現什麼端倪,我覺得你以後可以叫我小魚兒,我親近的人都是這麼叫我的,你總是連名帶姓地叫我,好像我爸,真的很奇怪!”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顧淵這一路都神采飛揚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照完相。
兩個人一人照了一張單人的,又照了兩張合照。
付錢時,江池漁特意囑咐,“師傅,麻煩您單人照給洗出來兩張,合照洗出來三張,謝謝啊!”
師傅隻管收錢,告訴兩人五天後來取。
出了照相館已經差不多中午了,“咱們倆去國營飯店吃飯吧,再打包點吃的帶回去,這次高鳳雲的事情,你娘和你嫂子都為我出了不少力,作為回報給家裡人買些大肉包子吧!”
顧淵自然冇有異議,“家裡的事都是你說了算。”
江池漁的心情複雜難言,這種動人的情話被如此冷硬地陳述出來,顧淵確實堪稱第一人。
她的內心既有些哭笑不得,又隱約覺得有些莫名的感動。或許這就是顧淵獨特的表達方式,儘管聽起來不帶一絲情感,但江池漁卻能從中感受到一種彆樣的深沉與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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