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見到那位蘭家小姐雲裳,是玄機進秦府一個月後的事了。
玄機在秦府一住就是一個多月,除了開始時候雯夫人找過她的麻煩,後來,蕪蘅院竟出奇的清靜。玄機曾聽荷香私底下與丫鬟們說,老太太因為惱秦伯岸不經她同意就納了妾,很是生氣,因此就在廟裡吃齋唸佛,不打算回來了。
玄機從未聽秦伯岸說起這事,便也不放心上,冇人打擾的日子,玄機過得很是悠閒。
直到那日午後,秦伯岸突然派了身邊的貼身小廝冬青過來,說是晚上府中要宴客,要她打扮得漂亮點,到時陪他一同出席晚宴。
聽到這樣的訊息,玄機不是不緊張的,這將是她第一次以秦伯岸妾室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她不知道該是一番從良女子該有的溫順模樣,還是仍舊往昔做派?
往常在桃塢的時候,玄機總是一身教坊女子的裝束,濃豔而美麗,他也總不乾涉,可是今日他卻特意吩咐了,他是否彆有用意?
玄機很是煩惱,但這煩惱並不持續太長時間,冬青離開冇多久,秦伯岸便又派了他房中的大丫鬟良辰送來了一套昂貴的裙裳,令得一旁的梅香荷香大大驚歎了一番。
那是一件玫瑰紅的高腰襦裙,用織金的腰帶為束,上繡一叢風骨極佳的蘭花,美豔中透著幾分文雅,那樣矛盾的搭配,卻讓人看著極為舒服。
玄機不得不承認,秦伯岸是個細緻入微又眼光獨到的男人。
“爺說了,今晚隻是尋常宴會,玄夫人隻管隨意。”良辰衝她福了身,嘴角一直噙著恭敬的微笑。
良辰是秦伯岸的貼身丫鬟,據說她還有一個妹妹叫美景,姐姐良辰因著年長些,十四歲時便被派到秦伯岸房中伺候,而妹妹美景則一直在老太太身邊伺候,姐妹倆都跟了府中最有權勢的主子,因此,姐妹倆在秦府的地位甚至不比那些庶出的小姐低。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天性,玄機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叫良辰的丫鬟,良辰是那種與她完全不同的人,良辰雖然隻是一個丫鬟,舉手投足間卻溫柔大方,待人處事都十分的恭順有禮,極有大家閨秀的儀態,這樣的女子就像一塊上好的和田玉,美好得令人妒羨。
玄機想到自己,不免有些泄氣,自己灑脫自在慣了,恐怕這輩子都學不會那份端莊大方的儀態。
玄機有時候也會奇怪,秦伯岸既然有了這麼漂亮的通房丫鬟,為什麼還要找上她?
當然,這樣的想法總是短暫的,玄機從來不會庸人自擾,秦伯岸與她,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罷了,他喜歡她的年輕貌美,她貪戀他的位高權重,她還不至於為這些小事煩惱。
良辰一走,玄機便迫不及待地讓梅香幫著試了那件襦裙,尺寸非常合身,玄機想起前天晚上秦伯岸在她身上動手動腳,他該不會是在丈量她的尺寸吧,想到這些,玄機禁不住紅了臉。
“夫人穿這裙子真漂亮,今晚一定會豔壓群芳的。”梅香平日裡比較穩重,今日倒是嘴甜得很,玄機高興,便賞了她一個簪子。
因為良辰事先說了今晚隻是一場尋常家宴,所以玄機心情也就平靜了很多,心想不過是晚宴罷了,可顯然玄機太低估了秦氏王府的氣派。
當她跟隨著秦伯岸到秦氏王府大堂的時候,眼前燈火通紅,紅毯鋪地,偌大的院子中,紫黑色的楠木桌椅擺滿四周,在場賓客但看他們的著裝便知都是不凡的人物。
看到秦伯岸領了她過去,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其中不乏看熱鬨之人,可眾人麵上卻依舊是恭敬的神色。
麵對這樣的場麵,自認為見過世麵的玄機也微微有些怯場,畢竟往常出席這種場合,她都隻是陪客,今日卻有不少目光落在她這個荊楚世子爺的新妾室身上。
“怕了?”秦伯岸附耳在她身側,一陣熱氣嗬在耳畔,玄機不由得顫了顫。秦伯岸摟過她的肩膀,溫柔低笑,在旁人看來,定是看成了親密之舉。
“有爺在,玄兒不怕。”玄機深吸了幾口氣,柔媚嬌笑。
秦伯岸微噙了嘴角,彷彿是在認真地打量著她……
玄機忙垂下了頭,臉上一陣發燙,她發現,秦伯岸近來彷彿越來越愛笑了,可自己反倒越來越不能從容地應付他了,就連他的眼神都會讓她慌亂,更遑論撒嬌,討好了。
想到這些,玄機不免氣惱。
“大哥。”身後突然有人朗聲喚,玄機回頭,看到一個身著紫金長袍的年輕男子,長得與秦伯岸有幾分相似,舉止間卻又多了幾分秀氣乾淨。
年輕男子看了玄機一眼,朝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算是打招呼,玄機忙屈膝回禮。聽得秦伯岸問:“四弟,你怎麼回來了?”
男子上前一步,低了聲音:“季修下午方從京城回來,大哥你猜我在路上看到了誰?”
秦伯岸神色一暗,似有幾分明瞭:“誰?”
秦季修看了眼一直瞧著自己的玄機,眸中閃過幾分詫異,隨即轉身附在秦伯岸耳邊,輕語了幾句。
與秦季修目光相觸,玄機忙轉了頭,她之所以一直看著秦季修,倒也不為彆的,隻是覺得秦季修此人有些眼熟,就像第一次見到秦伯岸時的感覺一樣,可她又分明知道自己不認識這兄弟倆人。
秦伯岸聽了秦季修的話,臉色微不可見地變了變,攬著她肩膀的手力道大得幾欲將她的肩捏碎,直到玄機輕撥出聲,他才鬆開了手:“走吧,隨我去見見叔父。”
“是。”自從進了秦府,玄機還冇見過任何一位秦氏王府的長輩,俗話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玄機不醜,相反很美,隻是她的這種豔麗的美恐怕隻會惹秦氏王府的長輩們厭惡吧!
玄機嘴角微噙,自嘲著,一抬眸,看到秦季修看過來的目光,雖然隻是短暫的相交,卻莫名的心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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