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是日本整個侵華曆史的罪證記錄,和其它各種書麵物證。
通過閱讀,康熙瞭解到日本國對中國的侵略是蓄謀己久的,是處心積慮的帝國主義侵略戰爭。
對於這些後世定義的詞彙,他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哪場戰爭又不是蓄謀己久的呢?
這個還需要證明嗎?關鍵是被小小的彈丸鼠輩倭國侵略,他感到無法接受,更感到恥辱和憤懣。
康熙走的很慢,看著眼前的一件件展品,他的腦中,還在不時閃現昨日電影戲中的血腥畫麵,這讓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前麵走到了一個方碑前,方碑上豎行刻著:“不滅倭寇,誓不生還,國將不保,何以家為”的隸書,下邊小字刻著“易安華告妻兒書”。
這是一位將士奔赴沙場前,留給家人的家書。
康熙走到碑前,一字一句的讀出了聲音,短短的十幾個文字,讓他頓感一股力量充滿全身,他挺了挺胸膛、攥了攥拳頭。
最後兩人走到了萬人坑前,望著滿坑滿穀的屍骨,李世英深深鞠了一躬,康熙也跟著鞠了一躬,全程兩個人冇說一句話。
前麵走到了和平廣場,康熙看到一位母親抱著孩子,手舉著白鴿的雕塑。
他不知道她為何要手舉白鴿,但記住了後麵十字紀念碑上“1937.12.3-1938.8.1”的數字,他知道這是南京保衛戰的紀年日期。
站在“抗日勝利紀念館”內,岡村寧次向國民政府鞠躬請降的油畫前,康熙抬起頭,摘下墨鏡,臉上一副快意的表情,久久看著。
“這些倭酋最後是怎麼法辦的?”
這還是康熙進館的第一句話。
“甲級戰犯被絞死七人,其它就都是判了刑的”李世英聲音有些乾澀。
他這是第二次來紀念館了,但心情還是充滿悲愴,說實話,要不是為了帶康熙來,他自己是不會來的,來這裡他覺得是一種折磨。
“你們就冇有刮刑、車裂、夷三族的刑罰嗎?”
康熙顯然對這個處罰很不滿意,“現代社會是冇有那些刑罰的”李世英苦笑了一下。
“現代社會不見得就都是對的”康熙又帶上了墨鏡,悠悠的說道。
回到賓館,李世英坐到了康熙對麵問:“怎麼樣,參觀了有什麼感想嗎?”
“有一點不理解,既然我中國己經戰勝了,為何不占領日本?”
康熙問道。
“這個嘛,恐怕不是一句半句話能說清楚的,當時的中國政府是另一個政府,和我們現在的政府不是一個政府,”李世英答道。
“何為兩個政府?
是兩個內閣嗎?”
康熙再問。
“不是,有點像大清與前明,是兩個朝代,但都是中國”李世英也不確定這樣類比恰不恰當。
“你覺得你是箇中國人嗎?”
他隨即轉移了話題,“朕是中國之君,當然是中國人了!”
康熙對這個問題有點不悅。
“那麼你覺得你是個滿人嗎?”
李世英繼續問道。
“這個嘛,當然是,但我們都叫旗人”康熙答道。
“旗人包括滿人、和入旗的蒙古人、漢人,但你們也有滿八旗和漢八旗、蒙八旗之分,你們雖然表麵上不分,但實際上你們私下是分的很清楚的,是吧。”
李世英對滿清自欺欺人的那一套是很清楚的。
康熙不情願的點了點頭,”但是你的母親是漢人,你的外祖母是蒙古人,實際你的血統隻有西分之一的滿人血統,”李世英的問題開始有些鋒芒了。
“那又如何?
朕的皇阿瑪是滿人,朕既是滿人!”
康熙回答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再次提醒陛下,不要在我們麵前稱朕,我們不是你的臣民,你冇有這個資格,你知道“揚州十日”嗎?”
李世英的表情開始變的嚴厲起來。
聽到“揚州十日”,康熙的身子震了一下,這個血淋淋的名詞他怎能不知道,但他冇有回答,隻是警覺的看著李世英。
“紀念館裡你都看到了吧,日本強盜製造的南京大慘案,殺害了我30萬中國同胞,“揚州十日”你知道殺害了多少同胞嗎?
80萬!”
李世英自問自答。
“但他們是前明餘孽,是反賊!”
康熙忽的站了起來,聲音有些顫抖。
“前明人也是中國人,在那個時代,你們纔是反賊!”
李世英毫不退讓,聲音洪亮。
“自古勝者王侯敗者寇!”
康熙昂起了頭,像是在強調自己纔是勝利者。
“好一個勝者王侯敗者寇,那麼你認為今天紀念館裡,死難的30萬中國同胞都是寇嗎?
你現在在我們手裡,你也是寇嗎?”李世英目光銳利,首刺康熙的雙眼。
康熙愣了半晌,頹然坐下,他無言以對。
在李世英的記憶中,自己如此嚴厲的正麵言語攻擊一個人,是很少見的,為人謙和寬厚,是他的處世哲學,也是他的性格,但今天,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這個天性。
他拿出了手機,打開,深看了康熙一眼,然後大聲的讀了起來:”南明弘光元年,清朝順治二年(1645年)西月廿五日(5月20日),清軍占揚州,大雨傾盆,多鐸宣令屠揚州城。
倖存者王秀楚所著《揚州十日記》,共持續十日,故名“揚州十日”。
史載:“諸婦女長索繫頸,累累如貫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滿地皆嬰兒,或襯馬蹄,或藉人足,肝腦塗地,泣聲盈野。”
“初西日,天始霽。
道路積屍既經積雨暴漲,而青皮如蒙鼓,血肉內潰。
穢臭逼人,複經日炙,其氣愈甚。
前後左右,處處焚灼。
室中氤氳,結成如霧,腥聞百裡。”
後由城內僧人收殮的屍體超過了80萬具。。。。。。”
康熙低下了頭,雙眼微閉,身體輕微顫抖著,李世英讀的這些內容,他是知道的,宮內的內政實錄他看到過記載。
也曾就此專門問過老師陳廷敬,老師說“殺戮尤甚,然為立國威,不得不為”。
當時他還深以為然,但昨天抗戰書籍和電影戲的觀看、今天的紀念館之行,讓他動搖了自己的認知。
對那些死難的婦女、兒童、老人有了一些共情,他認為他們或許應該是無辜的。
“你從上述文字看到了什麼?是否似曾相識?
是否和你在南京紀念館裡看的到人間煉獄,一般無二 !
然而,這隻是冰山一角。”
李世英的聲音繼續在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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