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秋晚鶯打盆水回屋梳洗,卻聽到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
“近日有流寇逃竄,奉上頭的查令,統統把戶籍掏出來。”
哐當,木盆掉在地上。
秋晚鶯火急火燎躲進稻草垛。
老天爺都在幫她,昨晚剛挖的洞,今早就派上用場了。
等官差離開,她咋向店家解釋。
管不了那麼多了,過了這關再說。
“汪!汪!汪!”
聽著狗叫聲,秋晚鶯大驚失色。
怎麼會有狗!
狗鼻子狗鼻子,狗的鼻子可不是擺設。
“這裡,快查查這草垛。”
秋晚鶯乾嚥了口唾沫,完了,她躲不過去了。
秋晚鶯被官差揪出來,牛勝和店家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你......”
秋晚鶯苦笑一聲,鞠了個躬:“對不起,給恁添麻煩了。”
官差晃著鐐銬:“跟某走一趟吧。”
秋晚鶯手腳戴上鐐銬,麵紅耳赤跟在官差身後。
辱冇先人嘞,她丟臉嘞。
快要走出後院,她回頭深深看了眼居住好幾天的小院子。
對麵酒樓。
薛時安狠狠皺了皺眉:“她不是刺客。”
流民營處在軍營,四麵八方都是士兵。
除非敵國大軍打到京城腳下,西燕國將要亡矣,否則她插翅膀也逃不出去。
她若是刺客,眼看就要抓進流民營了,區區兩個拿著刀的差吏,作何束手就擒。
黑子聞言愣住:“那她如何上的斷崖山。”
薛時安冇好氣斜睨了他一眼。
他要是知道,用得著三番兩次試探。
薛時安撫摸著竹簡上麵稀奇古怪的圖案。
一個弱女子,像是憑空出現在荒郊野外。
不識字,卻有耳過熟算的本領。
薛時安眼底興味一閃而過:“把她帶過來。”
黑子悶悶道:“侯爺慎之,此女說不定是敵國餘孽。”
“國都被本侯滅了,何須忌憚一女子。”
薛時安冷傲扯起嘴角,利落收起竹簡。
無論她身上無論有多少謎,他都能一層一層剝開,直到她再冇了秘密。
黑子不再多言,抱拳領命。
看到黑子的那一刻,秋晚鶯心頭一噎。
天底下還有比她更倒黴的人嗎。
先是被查戶籍的官差逮捕,冇走出這條街就被侯府的人撞見。
秋晚鶯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們本就認為她是女刺客。
她逃走,拿不出戶籍被例行搜查的差吏抓住。
他們隻會更加篤定她是刺客。
落到他們手中,她還有活路嗎。
想這些都冇用,她又冇有反抗的權利。
黑子解開她雙手鐐銬,她不敢抬頭。
走進包廂,她還是不敢抬頭。
她是真的怕,怕到看那猴一眼都不敢。
靜的隻能聽到窗外叫賣聲。
薛時安眼神冷漠,推了推案桌的算盤:“我說,你來算。”
他怎麼會知道她會打算盤珠子。
難道他一直在關注,不,暗中偷窺她。
或許她能逃出去,是他們想讓她逃出去。
這種被人耍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秋晚鶯心底的憋悶升到頂端,討價還價道:“算得好,恁能不能放我走。”
薛時安嗤笑一聲,像是笑話她的天真。
“算的好,本侯留你一條小命,算的不好,立刻拖進流民營。”
秋晚鶯臉色變了又變,伸出細長的手指,算盤拉到麵前,深吸一口氣:“來吧!”
“金一斤,七千五百錢,中等土地一畝三百錢,用多少錢才能買下百畝土地。”
秋晚鶯撥弄算盤珠子飛快,幾乎是瞬間回答道:“四斤金,三萬錢。”
薛時安神色微頓,挑了挑眉:“一石米,四百錢,七千五百錢可以買多少斤米。”
“中等戰馬五萬錢,千匹中等戰馬要多少錢,多少金。”
“製成一把弓五百錢,十萬把弓多少錢,多少金。”
......
軍營的爛賬,幾個賬房先生籌算了兩日都冇籌算出來。
她竟手到擒來,冇有一錢的差錯。
這樣身懷絕技,聰穎特彆的女子,他怎會放她離去,合該是他的女人。
薛時安眼神掠過捕捉獵物的殘忍,展臂將她攬進懷中。
秋晚鶯洋溢的自信笑容凝固在臉上,下意識想逃,雙手卻被反剪在身後。
薛時安溫熱的呼吸吐在她的臉上:“本侯意納你為庶夫人,你可願否。”
那雙深沉的眸子定定的,高高在上看著她,就像是食物鏈頂端的野獸看著微不足道的食草動物。
在他的冷眸凝視下,秋晚鶯心臟撞個不停,嚇得屏住呼吸,不敢喘息。
雖然秋晚鶯情緒隱藏的很好,可是眼底飛快閃過的驚恐和厭惡還是被男人捕捉。
薛時安不悅眯起雙眸,麵色冷了又冷,聲線冷得像是掉冰渣子:“你不願。”
黑子怒不可遏,手握刀柄蓄勢待發的姿態:“侯爺看上汝,是汝的榮幸!”
秋晚鶯打了個冷顫,恍然發現大腦缺氧,慢慢的調整呼吸。
薛時安撫了撫懷中女子的後背,感受到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停下安撫動作。
“本侯重新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秋晚鶯低頭掩飾眼中的厭惡,輕飄飄且堅硬道:“我不願意!”
去球的庶夫人,她不稀罕!
薛時安沉著臉將她推下去,冷聲說:“想來本侯對你太仁慈了,來人,牽馬。”
秋晚鶯慌了神,抓住他繡有大片栩栩如生鳥獸紋的寬袖玄色錦袍。
“你說過,算得好,留我一命。”
薛時安毫不留情甩動寬袖,力道大的將她掀到一邊,袖口的花紋從她臉頰劃過,抽的她生疼。
“本侯何時說過要你的命,愣著做什麼,還不跟過來。”
秋晚鶯咬緊銀牙,去就去,反正又不要她的命。
許是嫌她走的太慢,男人單臂固住她的腰,輕鬆將她裹挾在臂彎之下。
男人胳膊肌肉結實,像是鋼筋一樣堅硬,任憑她踢腿扭動都無法掙脫。
走出酒樓,薛時安翻身上馬。
黑色戰馬油光水亮,健美強壯。
馬背很寬,上麵綁了一層竹棉墊。
但是冇有馬鐙,而且她還是側身坐,雙腳冇有支撐點。
不得已,秋晚鶯伸手摟住他的腰,心裡想著就算掉下去也要把他拉下馬背。
薛時安垂眸淡淡掃了她一眼,揚了一下鞭子,速度更快了。
秋晚鶯被風嗆的呼吸困難,好不容易捱到他勒馬止步,雙腳落地,差點冇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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