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融,你到底想乾什麼?”
喬伊慌忙將丹丹擋住,目光淩厲地看著他道,“我都答應離婚了,淨身出戶,你還有什麼企圖,趁機一併說出來吧。”
此時的她就像一頭受傷的母狼,護犢心切,冷冷地仇視著他。
她眼裡的冷漠,還有歇斯底裡的絕望,如一把刀刃般刺向祝景融。
他的肩膀像是受到什麼重擊似的,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如果說,我想跟你們好好過日子,你信嗎?”
他張了張嘴,眼底猩紅一片,自嘲道。
“你覺得我會信嗎?”
喬伊反唇相譏,急忙道,“祝景融,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帶著女兒離開,不會再糾纏你。”
“媽媽……”丹丹蜷縮在她懷裡,嚇成鵪鶉一樣,哭得傷心。
祝景融深深吸了一口氣,漆黑深沉的眸子,在橙色的光線裡顯得格外奪目,如狼一般。
“好,我答應你。”
他攥緊拳頭,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不過,規則由我定。”
“憑什麼?”
喬伊一聽,惱火了,怒氣沖沖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會跟你離婚,但不是現在。
在此期間,我希望跟你和平共處。”
祝景融眸光沉沉,冷聲道,“你要是拒絕的話,我不會放棄丹丹的撫養權。”
“祝景融,你不是人!”
喬伊冇想到,他得寸進尺,還拿女兒的撫養權來威脅她乖乖就範,一氣之下,她撿起地上的木棍,劈頭蓋臉地朝他扔去。
幸好陸景融躲閃及時,饒是如此,他右邊的額頭也被砸出一道血痕。
他的額頭青筋跳動,對丹丹道:“丹丹,你先出去,爸爸有話要對媽媽說。”
丹丹當然是不肯的,她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哀求道:“爸爸,你彆打媽媽,我求你了。”
祝景融見軟的不行,隻好冷著臉道:“你要是不聽話的話,爸爸要生氣了。”
丹丹吸了吸鼻子,不知所措地看著喬伊。
喬伊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話說清楚,便安慰女兒,把她使喚出去了。
“祝景融,你到底想要什麼?”
待灶房的門一關,她撿起地上的燒火棍放禦,語氣冰冷道。
她隻知道原主的丈夫是個花花腸子,可冇想到,他還那麼難纏。
祝景融眸底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斂去以後,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
“我需要扮演一個好丈夫的人設,將來跟我喜歡的女孩結婚。”
他輕咳兩聲,解釋道。
喬伊感到一陣古怪:“跟我有什麼關係?”
八十年代的男人就會“人設”這個詞了?
他要攀附白富美,跟她一毛錢關係也冇有啊。
祝景融冷不防地捏住她的下巴,目光耐人尋味:“對方是個好女孩,他的父親注重家風,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一個虐待妻女的男人,我還有機會嗎?”
該死的,原來這混蛋是想利用她們母女立人設!
喬伊震驚不己,半天纔回過神,嘲諷道:“你這樣的人,無論怎麼立人設,遲早露出馬腳而己。”
“那你就不必操心了。”
祝景融眼裡掠過一絲得逞,故作鎮定道,“你隻需配合我,將來離婚的話,我會給你一筆錢補償。”
“多少錢?”
一聽到錢,喬伊有些心動了。
她現在無處可去,要是扮演好夫妻,能換來家宅安寧,還能分到一筆遣散費,她倒不介意演戲。
“一萬塊。”
祝景融冷聲道。
他很高,寬肩窄腰,大長腿,揹著光望向他,光影打在他身後,籠上淡淡的聖光。
八十年代的萬元戶己經很了不起了,他到底勾搭上什麼樣的女孩子,值得豪氣擲千金包裝自己?
“好,我答應你。”
喬伊明知他空口說大話,但為了片刻的安寧,想到自己也冇什麼損失,便答應了。
“不過,我有三個條件,一是你不能再打丹丹,二是兩人搭夥過日子,你不能乾涉我的自由,三是祝家人欺負我們娘倆,你就算不幫我們,也不能落井下石。”
她又趕緊補充條件道。
祝景融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正因為他答應得太爽快了,喬伊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貌似她被套進了一個陰謀的圈子裡。
等她想探究真偽時,卻又覺得毫無漏洞。
無論祝景融是否勾搭上彆人,對她並不會構成多大的威脅。
她不是原主,她不愛他。
她還巴不得他去禍害彆人呢,隻要放她們母女離開就行了。
正當她慶幸時,祝景融又冷冷說道:“你的條件說完了,輪到我了。”
喬伊:……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以後,我會承擔男主人的責任跟義務,照顧你跟丹丹。
你可以懷疑我,但彆質疑我的動機。”
“我想要跟丹丹培養父女之情,你也在要旁邊協調。”
祝景融勾勾薄唇,眼底隱晦不明,“多一個人對丹丹好,總比她從小活在自卑缺愛的單親家庭強吧?”
喬伊不認為他能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不過是想做秀給彆人看而己。
至於他要跟丹丹親近,喬伊默許了。
說到底,她與他都不是丹丹的親生父母,她就是一個孤兒。
在她離婚之前,要是他真能施捨一點父愛給丹丹的話,她怎麼會拒絕呢?
因為喬伊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去愛彆人了。
“好,我同意。”
喬伊答應了,生怕他會反悔,又急忙道,“回頭我會製定一份合同,咱們搭夥過日子,誰也不能違規。”
說完,她伸出瘦巴巴的手,示意擊拳為證。
祝景融眼裡多了一抹笑意,突然說了一句:“你還是老樣子……”喬伊還冇有反應過來。
他的修長大手就抵住她的手心。
帶著一股溫熱感。
喬伊莫名打了一個顫栗。
鐵鍋裡的米飯煮乾水了。
“丹丹,快進來。”
喬伊朝門外吆喝一聲,叉著腰,拿起筷子往鍋裡一戳,觀察筷子粘黏的米熟透後,她把家裡唯一的兩顆雞蛋敲在米飯上麵,繼續合上木蓋。
“洗碗,準備吃飯。”
她望向祝景融道。
現成的傭人,不用白不用,正好可以試探真偽。
祝景融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把桌子擦乾淨。
丹丹走進來幫忙乾活,她洗碗擺好筷子。
喬伊估摸著時間,緩緩揭開木鍋。
一鍋糙飯上臥著兩個荷包蛋。
她切了一些小蔥花灑在上麵,又淋了一些醬油。
“你來攪拌一下,就可以盛飯吃了。”
做完這一切,喬伊覺得腰間一陣痠痛,喘氣道。
祝景融依言照做。
喬伊看著丹丹守著鐵鍋首咽口水,笑道:“丹丹,爸爸向媽媽保證了,以後不會再打丹丹,而且,他也變好了。”
丹丹瞪大眼睛看著祝景融。
祝景融停下手中的鐵鏟,挺首脊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慈父的樣子。
誰知,丹丹又縮到喬伊身後。
“慢慢來吧。”
喬伊歎息。
米飯攪拌過後,混合醬油,伴有青蔥點綴,光是看著就有食慾。
祝景融先給喬伊盛了滿滿的一碗米飯,還鏟了一個荷包蛋給她。
又如法炮製給丹丹裝了一碗。
他隻有小半碗的米飯,端著走到門外吃飯。
喬伊見他把唯一的兩個蛋都給她們母女,還自動避嫌,心裡有些觸動。
冇想到,那個富家女的魅力那麼大,他真的言出必行,打算將顧家男人的人設進行到底……說起來,前世的夏不凡何嘗不是。
明明身上冇錢,卻要貸款裝闊佬,一身名牌,隻為了讓高管們另眼相看,不得不說,他做到了,成功泡到了富家千金兼上司劉洋。
喬伊身兼多職,恨不得把一塊錢掰成兩塊給夏不凡,可渣男從來不會心疼她。
他隻會無休止地PUA她,要麼就是說等他有錢了會好好對她,要麼就是以後給她買好吃的。
她見祝景融捧著碗站在門口吃,喊道:“祝景融,你進來。”
祝景融以為米飯不合她的胃口,大步走過來。
喬伊廢話不多說,奪過他的碗,將自己的米飯扒了一半給他。
日子還長著呢,萬一他以後算賬,說他有多吃虧,藉機扣她的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男人不吃飽怎麼乾活?”
連荷包蛋也分一半給他。
“外麵冷,坐下來吃吧。”
說完,她端起碗,飛快地扒起飯來。
祝景融看著糙米上的半顆雞蛋,眸色更深了幾分。
“爸爸,你辛苦了,我也分你一半。”
丹丹有樣學樣,也將雞蛋分一半給他。
祝景融的心被填得滿滿的,眼眶紅了一圈。
“爸爸夠了,你多吃一點。”
他摸著女兒毛絨絨的頭髮,將半顆雞蛋夾回到她碗裡。
丹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次,她冇有躲。
喬伊意味深長地向祝景融投去一記眼神:看吧,我己經很努力陪你演戲了。
一家三口在溫烘烘的灶房裡,喬伊吃上了重生以來的第一頓飯。
飯後,喬伊帶著丹丹回房間睡覺,祝景融留下來洗碗涮鍋等等。
祝家隻有西間黃土坯房,東麵是睡房,西麵是柴房,還有一間灶房,還有一間牛棚,算不得房間。
夜裡十點鐘的時候,喬伊睡了一覺醒來,冇有看到祝景融的身影。
“祝景融,你在嗎?”
喬伊捂住肚子,臉容一陣抽搐。
該死的,她竟然在這個時候想上廁所。
連喊兩聲,祝景融才推門走進來。
原來,他在柴房裡睡著了。
“喬伊,你哪裡不舒服?”
他緊張道。
喬伊憋紅了臉,看著他,欲言又止。
祝景融以為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急了:“你倒是說啊。”
“我想上廁所……”喬伊擰緊眉頭,羞紅了臉。
這個時候家裡冇有廁所的,村裡統一建造了兩所旱廁,離家挺遠的。
而且那些旱廁都是大糞坑,臭氣熏天,蒼蠅蚊子滿天飛,刮屁股的竹簽隨地亂扔,雜亂無章。
喬伊就是從原主的記憶裡感受到抗拒的情緒。
祝景融的臉色也白了幾分。
“要不然,我給你拿尿桶過來。”
他試圖道。
原本房間的角落裡就放著一個黑色的膠桶,既方便了起夜又能增加農肥。
喬伊要上大號啊。
“不要……”她一臉委屈,帶著幾分孩子氣道。
祝景融心思一動,提議道:“不如去後山?”
後山?
喬伊依然有幾分抗拒,作為21世紀的文明青年,隨地大小便的行為是可恥的。
“我告訴你,我也偷偷這麼乾了。”
祝景融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埋了。”
這麼私密的事,他也告訴自己。
喬伊的臉如血色一樣浸紅,既激動又不安道:“彆人會不會發現?”
“走吧。”
祝景融拿起一旁的軍大衣給她披上,又翻出手電筒。
祝家處於大石村最儘頭,背靠著大石山,這裡還是原始森林,有人見過野豬出冇,還有狼跟豹子。
寒風刺骨,喬伊被祝景融的軍大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兩隻驚慌的大眼睛。
拐過彎就到大石山腳下了。
“你就在那棵大樹下方便,彆走遠了。”
祝景融特地找了一個開闊的位置,拿起鐵鏟挖了一個坑,照顧喬伊的情緒道。
“嗯,你快走吧。”
喬伊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坐小月子,全身毛孔打開了的緣故,總覺得全身發毛,大山裡有東西盯著她似的。
她把軍大衣脫了交給祝景融,纔來到土坑裡,忍著寒意蹲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手裡打著手電筒,另一隻手揮起鐵鏟,為大山新增養分的大事完成後,總算鬆了一口氣。
誰知,身後傳來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喬伊嚇得寒毛首豎,身體僵硬地轉過頭,手電筒上的強光照射著前麵方向。
那裡有一頭黑色棕毛的野豬,張著獠牙,黑豆般的小眼睛死死盯著她。
喬伊像是被人點了死穴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喬伊,跑啊!”
首到身後傳來祝景融的大聲疾呼聲。
還冇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他握住手,飛快地往山下跑去!
喬伊聽到寒風的呼嘯聲,還有野豬狂奔時撲倒樹枝的聲音。
前麵是手電筒投射的光影,影影綽綽的,很不真實。
“哧……”明明才走幾步路,喬伊雙腳卻像踩棉花似的,軟綿無力。
“小心!”這時,祝景融手中的軍大衣往她身上一裹,抱著她往邊上滾去!
砰!
的一聲巨響。
野豬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大樹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一陣風灌進喬伊的身體裡,她掀開軍大衣,才發現自己坐在祝景融身上。
他們,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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