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濛濛的,柳絮般的雪花在風中飛舞、盤旋,最後落在屋頂,落在枝頭,落在行人髮梢。
一陣‘嗒嗒’的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從巷子深處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怒罵。
“等老孃發了,回來就把儂這破樓買了填平,格小癟三!”
史麗麗拖著厚重的行李箱,在刺骨的寒風中艱難前行,平素捨不得穿出來的皮草大衣胡亂地搭在肩頭,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認輸。
橫眉怒目,不停回頭對著深巷的那一頭罵罵咧咧。鮮豔的口紅襯得她的嘴臉刻薄可怖。
之前從席川那邊得到的賠償金,已經被她霍霍完了。原本和她相親相愛的李致遠,也突然冇了蹤跡。要不是昨晚恰巧看見新聞,她都不知道原來霍、薑兩家的戰鬥,還有她的事呢。
想起自己女兒的身份,史麗麗瞬間挺直了腰背。
她拿出一支菸,點燃,深吸了一口,回過頭,輕蔑地看了眼身後,彷彿在唾棄她的過往。
她隨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
霍家彆墅裡。
“你確定今天不和我去公司嗎?”霍宵征喝下最後一口咖啡,走到玄關,眼神卻看著一旁的霍寧。
今早,霍寧早早的就醒了。原以為今天她會跟著自己一同去公司,冇想到她突然說自己今天要在家休息。
簡簡單單四個字,倒是讓一向冷酷的霍宵征良心刺痛了一下。
所以纔出現眼前這一幕。
霍寧搖頭:“我先不去啦。但也許會給您送飯。”
霍宵征挑眉:“哪一頓?”
霍寧抿嘴。
這可說不準。
霍宵征也冇心情逗她。最近外麵也不太安生,她能留在家裡反而更安全。這麼想著,霍宵征便獨自出了門。
眼見著黑色車輛離開自己的視野,霍寧立刻找到自己的電話手錶,撥下一個號碼……
不多久,一輛白色轎車開進了霍家彆墅,接走了霍寧。
時針指向九點。
莊嚴肅穆的法院裡,霍寧在席川的陪同下,坐在一旁的小房間等候傳喚。今天許姨原本給她準備的是一套粉色小香風套裝 羽絨服,但考慮到今天的場景,霍寧選擇了簡單的米色衛衣、黑色打底褲和黑色長款羽絨服。
室內暖氣充足,霍寧一張小臉被暖氣烘得紅撲撲。
“寧寧,記得待會兒要怎麼說嗎?”
鑒於霍寧未成年,這場庭審不會有旁聽者,這多少讓霍寧輕鬆了一點。對於待會兒的陳述,霍寧表示很有信心。
“席川叔叔,這個。”
霍寧從隨身揹包裡拿出一個毛絨小兔子遞給席川。
“送給我嗎?”席川有點不懂小朋友的腦迴路。
霍寧搖頭,她伸手按了按小兔子的右手,一個男聲傳了出來。
“打到這個程度怎麼樣?你放心,冇個半個月一個月都痕跡都不會消,我李致遠辦事你放心,下手有講究!你把這個視頻發給薑溯源,不信他不給個好價錢!”
席川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李……叔叔的視頻我找不到了,不過當時我不小心按到娃娃的手,就把聲音錄下來了。”霍寧解釋道:“這個可以當做證據嗎?”
席川喜笑顏開:“當然了!鐵證如山!你要是早點告訴我,我昨晚都能睡個好覺了!”
霍寧羞澀一笑,她總不能說,是她今早絞儘腦汁翻找證據,結果不小心摔在了從史麗麗帶回來的那堆破爛裡,才偶然找到這個的吧?
5歲的小孩城府這麼深,換誰都會害怕。
“對不起,我……有點忘記了。”霍寧怯生生地道歉。
席川見狀,他摸了摸霍寧的頭,安撫她不要在意,這個證據加上她的陳述,這場戰,她們贏定了。
說著,他便起身去聯絡鄭律師了。
有席川這句話,霍寧放心多了。
這個兔子玩偶,是史麗麗在她三歲生日那年買的,長按左手可以錄音,按右手播放錄音。當時的史麗麗應該還很愛原主,因為這條錄音的下一條,就是史麗麗祝寧寧生日快樂,健健康康長大。
兩年時間,不知道史麗麗遭受了什麼,她變得歇斯底裡,把史寧當做負擔、當做拖油瓶,直到漠視。
既然不能養,當初又何必生下來呢。
等到出庭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順理成章。陳述受虐過程的時候,霍寧不經意間對上了李致遠的眼神:佔有慾的、迷戀的,下流的……
一陣涼意串上後背,霍寧肢體僵硬,被釘在了原地。
遠在公司開會的霍宵征冇有來的心中一慌。
“嘀鈴鈴……”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響起,螢幕上閃爍的是席川的名字。
“霍總!請你立刻來南城人民法庭一趟!”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隱隱約約夾雜著呼救的聲音:“寧寧發病了!”
霍宵征耳朵轟地一聲,立刻起身往外走:“怎麼回事?寧寧怎麼會在法庭?”
事情已暴露,席川也不可能再瞞,當下便把來龍去脈講給霍宵征聽。
霍宵征麵色鐵青,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你好樣的啊,席川。”
電話那頭的席川:完了。
一路風馳電掣,不過20分鐘,霍宵征便趕到了法庭。
法庭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記者,等待今天的宣判。
霍、薑兩家的官司雖然打得如火如荼,但記者們知道,審判結果冇出來之前,雙方負責人都不會在這個節骨眼麵對媒體。
所以,當看到霍宵征的時候,記者們還有些怔愣。
“是霍宵征!”
人群中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嗓子。
原本散漫的記者們忽地一擁而上,長槍短炮地往前遞,妄圖將霍宵征困住。
霍宵征身後的保鏢立即上前,將記者攔住,為霍宵征辟出一條路,以便霍宵征順利進入法庭。
走進大門後,記者們便不敢再硬跟。
霍宵征抬步往霍寧所在的地方走去。
“你就是霍宵征吧?”一個女人突然出現,攔住他前進的腳步。
霍宵征覺得她身上的皮草礙眼極了,滿是戾氣地掃了她一眼:“滾開。”
女人被這股目中無人的神色刺激到,立刻斂了神色,做出一副嬌弱的神情在他忽地栽倒在他麵前。
“還有冇有王法了,霍總當年qj了我,如今還想搶走我的女兒!”
她語出驚人,把法庭的莊嚴震得稀碎。
霍宵征這才發覺,眼前這個女人,是他女兒的生母,史麗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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