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銀輝如一卷薄綢傾斜而下,拂過山牆,映在山下古樸的村莊裡。
位於村尾的一座土坯搭建的小院內,晏殊躺在堂屋的地上,正疑惑的打量著眼前的環境。
奇怪,她隻是熬夜看了本小說,怎麼醒來後就換地方了?
眉心一股刺痛襲來,一段陌生的記憶瞬間湧入大腦。
晏殊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臉上滿是錯愕之色。
她……竟然穿書了?
還是穿進了最近正在追的一本權謀小說《平民皇後》裡?
真是離譜給離譜他媽開門——離譜到家了!
這本書講述的是女主晏瑤憑藉錦鯉體質逆天改命,從一介小農女晉升為皇後的勵誌故事。
而這具身體的原主與她同名同姓,是女主晏瑤的堂妹,也是本書中下場淒慘的炮灰女配!
原主蠢不自知,不僅得罪了男女主,還加速了瘋批反派的黑化,最後被反派剁成一灘肉泥餵了野狗。
“更深夜闌,嫂嫂這是要去哪兒?”
那是一道極好聽的聲音,如晨間的青霧,冷冽卻不失溫潤。
晏殊驚坐而起,迎麵對上一雙冷清的眸子。
“小……小叔?”
這位就是小說裡噶了原主的瘋批反派江辭??
此時的反派還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月牙白襴衫,麵容清雋、五官精緻,一雙鳳眼裡似氤氳著一層薄薄的黑霧,讓人看不真切。
應該是長期久病所致,江辭的身形消瘦,如書裡寫的那般是個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病秧子。
不過,就算惡疾纏身也不影響他那逆天的大腦和運籌帷幄的能力,不然怎麼有資格和男女主鬥到大結局呢?
根據原主的記憶,眼下正是她攜款跑路的重頭戲!
原主本想跑路之前來堂屋順點東西,結果不小心絆了一跤,當場就噶了。
想到眼下的爛攤子,晏殊一陣頭疼。
原主那蠢貨跑就跑吧,要命的是還給江辭下了媚藥想把他賣去南風館!
估摸著那藥快起效了吧?
晏殊心虛的瞟了江辭一眼。
“嗬嗬,我就是口渴想倒碗水喝,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擾了小叔的清夢實在抱歉啊。”
江辭的目光瞥向晏殊身側的花布包袱,包袱旁好巧不巧滾出幾塊碎銀子。
晏殊的心瞬間涼透了。
嗚嗚——o(╥﹏╥)o
吾命休矣!
她強忍著陣陣暈眩感,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小叔,不瞞你說,我是被我爺奶和大伯一家合謀賣來沖喜的,我突然失蹤這麼久,我爹孃和三個哥哥一定很擔心我,今晚我其實是想回孃家報個平安。”
江辭心細如髮、城府極深,肯定不相信她說的話。
不過信不信無所謂,如今的他還是個小病秧子,暫時也不會要了她的命。
隻要她今晚能阻止反派被賣去南風館,下場應該就不會像書裡寫的那麼慘了吧?
江辭眸色微暗,虛咳了幾聲。
“眼下天色已晚,嫂嫂孤身一人走夜路著實不安全,還是等天亮了我陪嫂嫂一同回去吧。”
晏殊鬆了一口氣,和聰明人交談就是省事,他不信她,卻冇有當麵拆穿她,說明暫時還不想撕破臉。
“小叔說的是,隻是小叔身子虛弱,讓你受累陪著回門,我實在過意不去。”
“無礙,大哥不在了,家裡也冇有旁人,我自當陪嫂嫂走這一趟。”
晏殊瞥了一眼地上的碎銀子,尷尬解釋道:“那個……這銀子是我剛剛無意中從你大哥房裡找到了,原本想等從孃家回來就交給小叔保管。”
銀子的確是原主從江煥房間裡翻出來的,那可真是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纔在木板床底下挖出來。
江辭神色一片冷淡。
“嫂嫂既已進門,今後便由嫂嫂管家,雖說家裡人少,可吃穿用度上都需要花銷,明日嫂嫂回門也不能空手而歸,這些銀子就留給嫂嫂嚼用吧。”
雖然他不喜這個寡嫂,但她既已進了江家的大門,隻要她安分守己,生活上便不會虧待了她去。
對於江辭的回答,晏殊著實有些意外。
江家兄弟的日子並不好過,江辭乾不了重活,平日裡都是靠江煥去鎮子上做工為生。
因原主相貌好,江家買她沖喜就花了足足五兩銀子,再加上江煥治病和後事也花銷了不少,眼下江家可能僅剩原主偷走的這幾兩碎銀度日了。
“嫂嫂早些休息。”
江辭作揖,不等晏殊說話,轉身便準備離開。
可他剛邁出兩步便覺得腳下虛浮,一股燥熱順著小腹快速蔓延全身。
江辭瞬間察覺到身體的異樣,眸色深冷的朝身後的女人看去。
晏殊對上那攝人的目光,心裡暗叫糟糕。
江辭的呼吸急喘了幾分,垂落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著。
“小叔你怎麼了?”
“嫂嫂不知?”少年唇角勾起一抹譏諷。
晏殊老臉一紅:大兄弟,眼下這情況我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啊。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她剛要關切幾句,手腕猛然被一隻溫涼的手攥住。
眼前景色一陣虛晃,晏殊驚呼一聲,身體被狠狠抵在牆上。
下一秒,咽喉被扼,那隻手上的力道恨不得把她的骨頭捏碎了。
江辭心裡冷笑,竟然敢給他下藥?
看來這個女人留不得了。
對上江辭眼底的殺意,晏殊一把扣住江辭掐住她的那隻手,用力一按。
一股刺痛襲來,江辭頓覺手腕冇了力氣。
晏殊趁機推開了他,大口喘著氣。
她的眼睛裡氤氳著薄薄的水霧,如受驚的小獸一般戒備的盯著他。
“小叔,你的臉色很差,瞧著是犯病了?”
她裝作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實則暗中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藥物的作用一浪高過一浪,江辭眼尾猩紅,眸光狠厲。
嗬,眼下還真不是殺人的好時機。
“彆跟過來。”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快步朝後院走去。
片刻功夫,後院便傳來一陣嘩嘩水聲。
晏殊站在原地,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並不想剛穿過來就和反派搞的你死我活。
平心而論,這件事的責任在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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