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不收禮,誰還拚命去科舉?
範進笑道:“做錯事就要承擔後果,我不是去養馬了嗎?現在更是什麼官都冇有,皇帝讓我待命。”
胡屠戶唉聲歎氣。
倒黴催的女婿。
本來還以為跑這一趟能帶點什麼回去,看樣子還是不用指望了。
胡大姐很好奇:“進哥,你真的見過皇帝?”
“當然是真的。”
“皇帝長什麼樣?”胡大姐雙目明亮。
範進看著胡大姐,好一會兒冇說話。
搬到集上那年,他十七歲。論起來跟胡大姐也相識幾十年。
胡大姐家裡殺豬賣肉有油水,長得高高壯壯,比一般鄉下女子壯實。
但胡大姐不知為什麼,眼睛總是紅紅的,被街頭街尾的人嘲笑。
“你的紅眼病好了?”範進突然問。
“欸?你說我的眼睛?”胡大姐笑嗬嗬地說,“你中舉之後,我們家不是有錢了?我去城裡找大夫配了兩副眼藥,用完就好了。”
胡屠戶歎道:“當初家裡就是冇錢,我一天殺一頭豬還賺不到錢把銀子,要養一家老小。她的眼睛那樣,也就由著她。”
要不怎麼說有錢人家的孩子齊整好看呢?
窮人家的孩子有種種小問題,家裡反正也冇錢處理,乾脆就不當一回事。
範進笑道:“治好就行,你這樣看著順眼多了。”
嗐!
以前他每次見到胡大姐,都覺得對方眼睛裡有血氣,剛殺完人似的。
“說皇帝呢!皇帝長什麼樣?”胡大姐追問。
胡屠戶和範小賢也豎起耳朵,打聽到皇帝的相貌,回去可以吹好久。
範進說:“清瘦的年輕人,長臉大眼睛,看著頗有威嚴。性情爽朗、挺喜歡笑的。又喜歡禽獸,養了好多老虎、豹子、鷹之類的。”
“我小弟也喜歡禽獸。”胡大姐開心地說,“小弟喜歡豬、雞、鴨,喜歡得要吃進肚子裡。”
所以皇帝也冇什麼大不了的,跟她家小弟差不多。
“這哪能比?”胡屠戶一本正經地瞪眼,“不能比!皇帝老爺是天子!就是老天爺的兒子。”
天子跟凡人有什麼不同,胡屠戶說不上來。
但肯定有不同。
否則為什麼皇帝能夠住在大皇宮裡、天天大魚大肉,他就隻能是市集上殺豬?
胡屠戶隻在範進家裡住了兩天,就嚷嚷著要回家。
“把你們送來我就要回去!一大家子等著我養活呢!彆看你弟弟們牛高馬大,殺豬就是冇我利索。”胡屠戶提著自己的包袱。
範進隻好去幫他雇船,又給他一些銀子做盤纏。
胡屠戶收著範進給的銀子,心想倒黴女婿比以前大方了。
中舉那會兒,張靜齋給了範進五十兩,他也給了五千錢,範進就還他六兩。
雖然六兩也不少,對比他那麼多年的照顧,就差一點意思。
範進冇想這麼多。
中舉那會兒的記憶他有,可是一睜眼從十七歲變成五十四歲,他當時恍恍惚惚,都不知道做了些什麼。
現在嘛!
胡屠戶大老遠來找自己,就算不是嶽父,隻是鄉鄰,都不能讓人白跑一趟。
胡大姐跟範小賢留下。
範進一夜之間多了妻子兒子,總覺得哪裡都不習慣。
早上一睜眼走出房門,看見胡大姐煮了一鍋粥、炒好小菜等著他吃飯。
“你坐下,我跟你說一些事。”範進招手。
胡大姐怔了怔,坐在旁邊的板凳上,不安地抓住衣襬。
這兩日範進對她的生疏,她完全感覺得到。
範進開門見山地說:“我不記得我們成親的事,什麼問名、拜堂,全部不記得。你就叫‘大姐’,冇有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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