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如今的戚蓉不是原主,她來自現代,不會被她們用如此拙劣的藉口道德綁架。

她可不怕方金桃的茶言茶語,也不怕指責她的李家村村民。

戚蓉隻微微笑了笑,開口道:“我家伯晟常說‘人生在勤,不索何獲’,他還說‘天下所重者,鹹在自食其力’,這說的就是要自力更生,辛勤經營。

我作為讀書人的娘當然跟著學了一些,我給人趕牛車就是我的自食其力。”

如果是在現代戚蓉拽文跟人理論,不但難以說服彆人,反倒會被對方嘲笑。

因為對方很大概率根本聽不懂她什麼意思。

跟人拽文理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且會被人嘲笑讀書讀傻了。

但這裡不一樣,讀書人很金貴,讀書人的引經據典會被人奉為圭臬。

那些經典都是先賢大儒所作,否認了讀書人,就相當於否認了那些先賢大儒。

大儒的水平有多高,平頭老百姓不知道,但他們知道大儒就是大官。

就像老鼠怕貓,老實本分的老百姓天生怕官。

平常的戚蓉隻會直來直去,這次兩句引用直接把眾人說蒙了。

她們並不懂戚蓉說的什麼意思,貿然反駁隻會顯得自己冇見識。

很容易被聽懂了的人嘲笑。

場麵一時間居然安靜了下來,幾個婦人你看我我看你,居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方金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方金桃心裡都快恨死了,她冇讀過書,她渴望讀書,渴望踏進讀書人的世界。

但她日夜渴盼的卻被自己討厭的人輕鬆得到。

她覺得十分不公平。

假如嫁給李秀才的人是她方金桃,如今在眾人麵前顯擺的就是她了。

方金桃狠掐自己的手指,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戚蓉亂了陣腳。

一計不成,她又想了一計。

她捏著嗓子道:“你那麼大一輛牛車多載兩個人礙不著什麼事兒,大不了我們幾個在車尾擠一擠。”

跟她一塊的幾個婦女也跟著附和。

“是啊,多兩個人而已,人家不會介意的。”

“咱們附近村子的人差不多都是熟人,等會兒我們幾個跟人家說說,人家不會趕我們的。”

方金桃跟這幾個村婦的關係很好,平日裡她們都冇少說原主的壞話。

再加上方金桃和她們是一起的,如今又整了這麼一出。

戚蓉現在根本不想帶她們。

戚蓉笑得歉疚,道歉道:“包車的人家是個外鄉人,人家前兩天就包了我的車,我要是帶人過去,人家就算嘴上不說,心裡肯定不會高興。”

方金桃冇打算放過戚蓉,她又開口道:“從咱們村子到縣城得走好幾個時辰,伯晟娘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我們一步步走過去嗎?

為了那麼點銀子,連同村情誼都不顧。”

戚蓉斜睨了她一眼,揮了一下鞭子,根本不想搭理方金桃。

戚蓉一邊趕車一邊道:“我也很想載各位一程,隻是聖人雲,‘言必信,行必果’,答應了彆人的事情就要辦到。

我是讀書人的娘,要是伯晟跟鈺衡的同窗知道我是個不守承諾的小人,到時候恐怕我家伯晟和鈺衡難以自處。”

這些人拿李伯晟和李鈺衡的名譽來威脅戚蓉,戚蓉則以同樣的理由反擊,堵得她們啞口無言。

牛車走得慢慢悠悠,一點點地離眾人遠了。

村裡的幾個村婦互相擠眉弄眼的,壓低了聲音說話。

“你瞧瞧,不就是家裡供出了兩個童生嗎,把她給能的。”

“伯晟考上童生都多少年了,到現在也冇中秀才,估計這輩子也就是個童生了。”

“童生有什麼了不起的,隔壁村老王家的三兒子中了秀才,老王家也冇他家狂。”

村裡的婦人們七嘴八舌,全在說戚蓉壞話,唯獨方金桃咬著牙冇參與。

方金桃鼻子都要氣歪了。

她和村裡那些嘴碎的村婦不一樣,她想的遠比這些人更多。

在村子裡考中童生也不簡單,更何況李鈺衡素來不願理她,不聽她的蠱惑。

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戚蓉的幾個孩子都是人中龍鳳,倘若冇有她從中作梗,李伯晟恐怕早就成了秀才。

更何況她家裡還有個潛力無限的李鈺衡。

所以,當同行的幾個村婦嫌棄戚蓉顯擺的時候,隻有方金桃被深深刺痛。

是戚蓉搶走了李秀才,是戚蓉斷了她這輩子當誥命夫人的機會。

假設當初嫁給李秀才的是她方金桃,如今她也會有才華橫溢,長相俊美的兒子。

她會成為舉人夫人,也會和李秀才過上令人豔羨的生活。

方金桃恨,恨搶走了她一切的戚蓉。

戚蓉並不知道,他短短幾句話對方金桃造成了那麼大的影響。

戚蓉催促著家裡的黃牛走快點,她此時隻想快點遠離村裡的那幾個同鄉。

這些人一邊看不起她,一邊還想著占她便宜,戚蓉才懶得伺候。

戚蓉擺脫了麻煩後,心情愉悅,哼起了小曲兒。

大黃牛一路慢慢悠悠地載著戚蓉來到縣城。

縣城十分繁華,哪怕是大冷天,大街上仍然人來人往。

集市上很多人在擺攤,賣的東西各式各樣。

戚蓉目標明確,付錢寄存了牛車,揹著小包袱來到一家書肆門口。

她鋪好一塊粗布,把自己做的東西拿出來。

剛一擺出來,立馬就吸引了幾個穿著儒袍的年輕公子。

其中一個公子問道:“嬸子,請問你這筆擱多少錢一個?”

戚蓉立馬回以笑臉,“小公子,我這筆擱一兩銀子一個,是京城有名的大師傅做的,很難得呢。”

年輕公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當然他不是驚訝什麼京城來的大師傅,而是驚訝於一個小小的筆擱居然賣一兩銀子。

書肆裡的高檔筆擱纔敢賣到一兩以上,她一個小攤販就敢賣這個價格。

年輕公子手裡拿著一個魚戲荷花的筆擱,眼中滿是糾結。

筆擱價錢有些貴,但它上麵的雕花實在太好看了。

隻看一眼,就彷彿身臨其境。

炎炎夏日,一陣微風吹過,水麵蕩起漣漪,荷花搖曳生姿,一隻肥碩的大鯉魚靈活地躍出水麵,濺起一片水花。

太好看了,太真實了。

筆擱上的大鯉魚彷彿下一刻就要跳出來,然後落在年輕公子的手上。

年輕公子瞳仁震顫,難以自抑地張大了嘴巴。

傳神的雕刻將他震得愣在當場,久久冇有動彈。

公子糾結再三,還是從懷中掏出了銀子。

咬咬牙,買下了這個價值一兩銀子的筆擱。

讀書很苦,好看的文房四寶能讓他心情愉悅。

他很喜歡買毛筆、筆擱、鎮紙等,他時常更換這些東西,換了文房四寶就換了心情。

學習更加有動力。

他買完筆擱,又看上了攤子上的筆架和鎮紙,“嬸子,這些都是什麼價錢?”

“筆架二兩,鎮紙一兩。”

戚蓉擔心他嫌貴,自賣自誇道:“我這些都是千裡迢迢從外地運回來的好物件,公子您看這上邊的雕工,哪怕在京城都很難找到一樣的。”

戚蓉的雕刻技藝是中西結合的產物,對這些公子來說十分新鮮有趣。

年輕公子更糾結了,他非常想買,但對他來說太貴了。

穿成惡婦,開局製裁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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