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桓此刻也對事情狀況尚不瞭解,他也不知該如何與薑湄解釋,隻得硬著頭皮回榻邊取了外衣穿上,又看了一眼薑湄冷淡的側顏,轉身走了出去。
薑湄用手撫著床上那條喜帕,口中喃喃說道:“母親,做人妻子為何是這般辛苦……”
她下榻推開了窗,屋外的小雨還在下著,薑湄喃喃念起了母親從前念過的詞:
“一聲聲。一更更。窗外芭蕉窗裡燈。”
“此時無限情。夢難成。恨難平。”
“不道愁人不喜聽。空階滴到明。”
葉桓心中還不斷浮現著薑湄適才臉上的神情,他越想心緒越亂,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進了西院,便瞧見那郎中正站在門口候著,葉桓連忙上前問道:“這丫鬟說得可是真的?先生當真號出了喜脈?”
郎中點了點頭,“稟將軍,老夫可以確定柳姨娘是喜脈,剛足一月,且脈象蓬勃有力,像是男胎。”
葉桓聞言,心情複雜,讓芝芙送了郎中出府,他走進柳冰清臥房。
房中柳冰清靠著個軟枕半坐在床榻上,正有個丫鬟伺候她喝著湯藥。
見葉桓來了,柳冰清推開藥碗,示意丫鬟出去,丫鬟走出房帶上了門。
柳冰清妙目含情地說道:“將軍是怎麼了?莫非是歡喜過頭了?站著做什麼。”
說罷向葉桓伸出右手,示意他坐在床邊。
葉桓站了片刻,還是上前握住了柳氏的手,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他思忖了片刻說道:“冰清,你可有按時服用避子湯?”
柳冰清聞言坐直了身子,一臉的難以置信。“將軍的意思是,懷疑柳兒故意使詐懷上的孩兒?”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已命人每次在你承寵後都給你喝下了避子湯,這孩子……又是怎麼來的?”
柳冰清又換上了一副柔和幸福的表情說道:“所以柳兒覺得這定是上天垂憐,將軍年近三十卻膝下空虛,葉氏又隻餘將軍這一條血脈,柳兒服了藥卻仍舊有了身孕,這可不就是天意嗎?!”
葉桓看著柳冰清的肚子,心裡斟酌著她說的話,不管這孩子是如何懷上的,柳氏這點卻說對了,他隨時都可能重返戰場,為葉家留後自然是越早越好。
可……他與嫡妻尚未圓房,這庶子卻成了長子,如此行徑與寵妾滅妻無異,甚至可能還會在朝堂上被言官參上一本。
還有薑湄……她以後在京中豈非要被所有人恥笑嗎。
葉桓握了握拳,還是同柳氏開口說道:“柳兒,這個孩子不能留。”
柳冰清聞言瞪圓了眼,鬆開了葉桓的手,兩行清淚瞬間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將軍你是……要打掉我們的孩兒?”
葉桓咬了咬牙,“柳兒你聽我說,如果夫人兩三年無所出,你生了長子倒是冇什麼。可如今我與夫人尚未圓房,你卻先行有孕,再加上你的出身……這事有違綱常倫理……”
柳冰清哭成了個淚人,她推開葉桓赤腳跑到妝奩前,抓起一根釵子就抵上了脖頸。
“你莫要同我說這些規矩道理了,我隨你來了京城後,日日都要拿這些東西來壓我、欺侮我,現在又要因為這些親手殺害我們的孩兒,若是你要他死,今夜我便先死在你麵前!”
葉桓冇想到一向乖順的柳氏會突然做出這等過激行為,他慌忙起身,卻又不敢上前。
“柳兒,你冷靜點,莫真傷了自個兒。”
柳冰清聲淚俱下,“葉桓!我十五歲那年救了你,又委身於你,如今已是整整十年了!你可知我為了你放棄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如今好容易有了這個孩子,你卻要我打掉,你還有良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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