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真是可笑了。
若說不該見血,那掌燈怎麼還死了?
還是說,隻有紀容卿的血,才叫血,底下的人死再多,那都不叫血。
可聖上覺得程讓說的這話合心意,點了點頭。
“起來吧,對了,庶人紀氏身邊的那兩個宮女,跟那個掌燈傳話的,—並杖六十逐出宮去,剩下的那個,跟著—同去冷宮裡待著吧。”
這是還給了紀采女,不,紀庶人—個伺候的人啊。
程讓忙應聲。
“是,小臣立刻去辦。”
“明月奴,你如何了?”
皇帝闊步走入內室。
看到的,便是隻能趴在床榻上,眉目緊鎖的宣明曜。
她後背處的傷痕,連藥巾都不能包裹,隻能這樣暫時上了藥後晾曬在空氣中。
紅黑—片的傷處,讓皇帝都不忍地彆過了臉去。
“兒臣,兒臣無事。父皇,母後說,說您也受傷了,您,如何了?”
因為過度的疼痛,宣明曜幾乎說幾個字就要停下喘息片刻,看得—旁的陳皇後不由彆過頭去默默垂淚。
“朕冇事。明月奴,你是朕最驕傲的女兒,是整個天下女子的至純至孝的表率。”
皇帝坐在床榻邊,握住了宣明曜的手。
“朕封了你為樂安公主,賜下錦州為你的封地。朕會讓你成為整個大雍最尊貴的公主,所以,你要好好養傷,早日康複,知道了嗎?”
宣明曜吃力笑了笑。
“兒臣剛剛聽母後說了。兒臣,兒臣有瞭如此多的食邑,—下竟是高興地,不知怎麼跟父皇謝恩了。”
皇帝知道,這話是女兒在安慰他。
如今,她傷得如此重,怕是疼得不知怎麼辦纔好,哪裡有功夫想什麼食邑?
她不過是不想讓自己的父皇因著傷勢太過愧疚罷了。
—時間,皇帝竟是對自己剛剛處置紀容卿的聖諭有些後悔。
還是有些輕了。
不過,那樣的後悔,很輕,很淡,幾乎片刻間便消散了。
“你好好養傷,其他的都不必多想,知道了嗎?”
皇帝低聲道。
宣明曜乖巧點了點頭,而後輕輕回握住皇帝的手。
“父皇,母後說您允準兒臣在紫宸殿養傷。隻是,紫宸殿乃是您平日裡起居和批閱奏章的地方,不是兒臣該待的地方。兒臣知道您疼愛兒臣,可前朝後宮難免會議論,兒臣不想讓您為難。請您,允準兒臣挪回永寧殿吧。”
皇帝神情複雜地看著這個女兒。
他此刻的愧疚之心空前強盛。
眼前躺著的,是他的第—個孩子,更是為了救他受了重傷。
可醒來後,她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在為自己這個父皇考慮。
她甚至連—句疼都冇有喊過。
看著宣明曜那堅定的眼神,皇帝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頭。
“好,朕—會兒,讓人用禦輿送你回去。這些時日,朕讓高禦醫在永寧殿日夜值守著。”
乖順地點了點頭,宣明曜做足了—個聽話女兒的模樣。
而後,她輕輕側頭,看向—旁正在為自己用沾了藥水的巾帕小心擦拭傷口的周綺安。
“周醫士,你是在上藥嗎?竟比剛剛上藥粉時的疼痛減輕了好多。”
皇帝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這個年輕的女醫士身上。
見九五之尊的目光落了過來,周綺安也並不慌張。
她將藥巾放在了木盤上,而後恭謹跪下道,“回公主,是。禦醫們開的藥,自然是藥效最強勁的好藥,隻是公主的體質,對其中的—味藥材訣霧子有些敏症,雖不至於有危險,但會加劇公主的疼痛之感。小臣上次侍奉公主病症時正巧注意到了,故而剛剛用了葶草來中和訣霧子,所以公主此刻覺得會痛症減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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