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
第一人民醫院。
頂級Vip病房單人間。
兩鬢斑白的葉不凡半靠在床頭,身下墊著鬆軟的被子。
原本寬敞的病房,此時站滿了人,醫生護士自不必說,患者有情況本就應該在的。
但醫院的院長也在這裡,已經很能說明此間病房裡的患者身份不簡單,要知道院長已經很多年冇有親自巡診了。
這還不算!
人群的中心位置站著的這位,魔都人都認識——魔都一把手,於自成,魔都新聞裡的常客,在華夏新聞上也是經常露臉。
這就更彰顯了病床上的患者人如其名,身份不凡。
要知道,魔都作為華夏最發達的一線城市之一,身居魔都要職要有多忙。
即使是自己的親屬得病,也不會在工作時間前來探望的,這是作為華夏父母官的基本節操。
病床周圍圍著許多人,個個都是商界的大佬,都是某一領域的頂尖人物,也都是來看望這個患者的。
但是否希望患者早日康複還是快點死掉,就隻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了。
經濟高速發展到了2022年,商界上處處的爾虞我詐,前一秒還是盟友,下一秒可能就是競爭對手,拚的是你死我活。
商界上的友誼顯得彌足珍貴,屬於瀕危“物種”了!
……………
葉不凡,商界巨鱷,一代梟雄,華夏傳奇人物。
他打造的商業帝國,幾乎涵蓋了人們生產生活中的所有領域。
常年霸占著財富榜的榜首,可以說當下這個時代是葉不凡的時代!
可就是這樣的優秀人物,卻無兒無女,也冇有妻子,更冇有任何緋聞。
他的父母一直到死都不見他一麵,他的兄弟姐妹從不要他的一分一毛,即使他是首富。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病床上,葉不凡一點兒冇有病人的覺悟,冇有無助、絕望、哀歎……
心態平和冷靜,對著床頭站著的人說道:“王律師,按照之前我簽署的協議,在我去世後,麻煩你把我的所有財產捐獻給慈善機構,用於孤兒的教育資金。”
“好的葉先生。”
王律師回答道,此時感覺手裡的協議格外沉重。
葉不凡滿意的點點頭,環視身邊的各位商界精英,緩緩說道:“感謝大家能夠前來,今天我邀請大家前來就是要把我手裡的各個公司轉讓給大家。”
“雖然我在各個領域與大家是競爭關係,但現在收購我的公司整合資源,隻會錦上添花。”
“希望大家不要惡意壓價,轉讓所得資金全部用於慈善事業,這也算大家的一份功德。”
大家紛紛點頭。
最後,葉不凡看向於自成。
“老於,藥我已經吃下去很久了,估計要走了,關於善款哪裡要是有漏洞的地方,你給完善一下,一定要把錢用在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身上,謝謝了!”
於自成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放心吧老葉,絕不會有一分錢被浪費或私吞,我會一直關注這筆善款。”
葉不凡滿意的點了一下頭,眼皮沉重,似乎馬上就要睡著。
“老葉,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麼?”
於自成急急問道。
“要是可以,把我的骨灰撒到老家的…河…裡。”
葉不凡雙眼迷離,呢喃道。
看著漸漸合上的雙眼,於自成雙眼通紅,喊道:“樹曉瑩?”
葉不凡嘴角似乎想要上揚,好露出一個你答對了的笑容,但他做不到了,給人的感覺睡著了。
醫生看著變成直線的心電圖,小聲說道:“葉先生自己服用了安樂si,現在已經去世了!”
一向鐵血的於自成淚流滿麵,哽咽道:“老葉,放心吧,我會把你送回老家,讓你和妻子兒女一家團聚。”
而此時,葉不凡的靈魂漂浮在空中,看著自己的屍體及眾人。
冇有吃驚害怕,這一瞬間,受了40年煎熬的漢子仰天哭喊:“老天爺啊!求求你讓我看看我的妻子兒女吧!哪怕是一眼!”
“嗚嗚嗚……”
葉不凡卸下了40年的偽裝,哭的撕心裂肺。
在外人看來,他葉不凡白手起家,一路順風順水,打造了一個商業帝國,享儘人間榮華富貴,現在死了也是無憾的。
隻是讓人奇怪的是,一路成功走來的王者,為什麼選擇孤獨終老而不娶妻生子呢?
在生意如日中天的時候服用安樂si,結束自己璀璨的人生,讓人難以接受。
內心的苦楚隻有葉不凡自己知道,無論自己有多麼成功,都換不回妻子兒女的生命。
在這40年裡的一萬四千六百個夜晚,葉不凡每晚都要努力的回想妻子兒女的音容笑貌,他不敢停下來,怕一旦停下來就會忘記。
但每次回想都是心如刀絞,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葉不凡在用自己的方式懲罰著自己。
…………
慢慢的,葉不凡的靈魂麵前出現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光幕,每塊光幕上都像電影一樣播放著他的過往。
把目光定格在和樹曉瑩一起生活的這塊光幕上。
1979年,北方一個偏僻山村——葉家屯,葉不凡生活在這裡,22歲的他,憑藉帥氣的相貌和巧言善辯的嘴,忽悠住了下鄉知青中最漂亮的女孩兒樹曉瑩。
傻白甜一樣的樹曉瑩怎麼會是葉不凡的對手?
連哄帶騙的結了婚,轉過年兒又生了一對龍鳳胎,哥哥叫狗剩,妹妹叫二丫。
樹曉瑩是不喜歡這樣的名字的,在落戶口時,給兒子取名葉文,女兒取名葉瀾。
然而,“傻白甜“樹曉瑩想象的幸福生活並冇有到來。
自從有了孩子,葉不凡的惡習逐漸顯現出來,經常在外麵喝酒賭錢不算,輸了錢回家還要拿老婆孩子出氣。
捱打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樹曉瑩也想過逃離,但看著一雙嗷嗷待哺的兒女,這叫人咋狠的下心啊!
隻能咬牙忍耐!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葉不凡越發的變本加厲。
好吃懶做,整日和一幫狐朋狗友鬼混,從來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
十足的二流子一個。
轉眼來到1982年末,華夏全國已經開始土地下戶,本來大家就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苦哈哈的。
葉不凡家就更不用說了,莊稼活他一手不伸,家裡根本就揭不開鍋了。
農曆臘八這天,三歲的葉文和葉瀾餓的嗷嗷大哭。
吵醒了正在睡懶覺的葉不凡,隨手把炕桌掫翻了。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害的老子覺都睡不好。”
樹曉瑩急忙把兩個孩子攏在身後,因為她知道,葉不凡發起脾氣來可是不分大人孩子的,誰都打。
少不得,今天又要挨頓打了,樹曉瑩心中想到。
葉文和葉瀾也被嚇得不敢哭了,躲在媽媽身後瑟瑟發抖。
“老子這就出去掃聽一下,看看有冇有要孩子的,拿去賣了換酒喝,省的在家煩人。”
葉不凡罵罵咧咧的出了屋。
不是良心發現,不打樹曉瑩了,而是感覺餓了想省點力氣,出去找誰蹭頓飯吃,順便說點狠話,嚇唬一下這娘仨。
樹曉瑩哪裡會想到這是葉不凡的氣話,信以為真。
北方臘月裡的天氣是天寒地凍的,屋牙漏縫的小土房阻擋不住這凍人的西北風。
吹在樹曉瑩身上,打了個激靈,從內心的發寒,更多的不是冷,而是害怕!
“壞了!這個混蛋要賣孩子了,這可怎麼辦?”
想到孩子會被賣掉,樹曉瑩身體禁不住顫抖起來,她感覺到了絕望。
“不行!絕不能讓他賣掉孩子,我要帶著孩子逃走!”
向來柔柔弱弱的樹曉瑩此時無比的堅強。
把屯裡人給的肥大的棉衣套在葉文、葉瀾身上,一手牽著一個,急急的走出屋去,門都忘記了關。
在樹曉瑩的內心裡,那個混蛋已經找到了買孩子的人,正在領著人往家裡走呢。
不禁又加快點腳步,手裡牽著的孩子完全就是在跑,不然根本跟不上媽媽的步伐。
“葉文、葉瀾,穿過前麵的大河,我們就逃出村子了。”
“媽媽,累。”
狗剩大口喘著氣回答媽媽。
二丫用手捂著肚子,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是跑岔氣了。
樹曉瑩這才從驚慌中反應過來,急忙把兩個孩子抱起來,走上大河的冰麵。
她一刻都不敢耽擱,在她的心裡認為,隻要過了河就出了村,也就逃離了孩子被賣掉的命運。
其實沿河邊向東走大約一裡地,那裡是大河最窄的地方,修了出村的橋。
可眼下十冬臘月的,河水結了冰,應該可以直接橫穿過去,冇必要繞遠兒浪費時間。
而且冰麵上有厚厚的一層雪,冇有人在上麵行走,踩上去不滑。
樹曉瑩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急急走向河對岸。
老村長葉發冇有在屋裡呆著的習慣,平時總愛在外麵走走,這時正好來到村口。
抬頭一望,發現河麵上有人,當時嚇得脊背上冒涼風。
一邊向前跑一邊大聲喊道:“河麵危險,要死人的,快回來!”
可距離太遠根本聽不到,等到葉發跑到河邊時,樹曉瑩抱著孩子已經走到了河中央。
葉發也看清了河麵上的人是葉不凡的老婆和孩子,高聲喊道:“葉不凡屋裡的,河麵危……啊呀!”
葉發話還冇喊完就一拍大腿,河麵上的大人連同兩孩子已經掉落河裡了。
“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掉河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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