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極了,“順”,是告誡尤聽嬌要順天應人、恭順服從,她竟還覺得好?
“青町,快把那套棋具找出來給我看看。”
青町還冇從二小姐晉位的訊息裡回過神來,被尤聽容又喊了聲,才手腳麻利地從最頂上的櫃子裡把東西翻出來。
尤聽容把盒子打開,棋罐子扔到一邊,吃力地將棋盤取出。
這塊棋盤為揪木所製作,將揪木側立,做出三百二十四個方格,嚴格遵照紋理拚合粘連後,裱框、上漆、標線。幸而尤貴泰不懂,隻知道棋子瑰麗,便冇有細看這不起眼的棋盤。
尤聽容探著手指摸索著底部,感受到了明顯的凹凸不平。
一顆心沉了下去,將棋盤掀翻過來。
果然,在左下角有個刻鑿的印記,紅色的血痕已經滲透木紋,痕跡粗糙、刀鋒潦草,絕非工匠之筆。
“懷汜”二字,是單允辛的字,意為心懷江海。
這是單允辛年少時親手所刻,這塊棋盤本是先帝所賜,對生母早夭獨木難支的單允辛意義非常。
可冇多久,備受先帝喜愛的三皇子仗著得勢,向單允辛討要此物,先帝禁不住央求鬆口答應。
單允辛卻拿著小刀將“懷汜”二字刻在底麵,因為太用力,刀鋒劃破了手掌,鮮血浸染,毀了這塊價值連城的側揪木棋盤。
彼時,單允辛執著她的手,帶著她撫摸著這粗糙的印記。
燈燭輝煌的乾清宮,單允辛緊貼著她的臉頰,矜貴冷漠的側顏因為低啞的聲線,平白添了些傷懷落寞。
平日裡尊貴無比的帝王,在那一刻離她這樣近,近到讓她竟然誤以為自己可以走進他的心。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前世自己隻看得到他的失意,便心疼極了。全然冇有看出,單允辛此人,他心愛的東西,如果得不到,情願毀掉。
單允辛為何要賞給她?
尤聽容想起那根簪子,寒風侵肌,隻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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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秋宮
尤聽嬌才受了晉封禮,從皇後處回來。
穿著禦女的吉服,尤聽嬌坐到鏡前,喜不自勝地欣賞髻上的頭冠,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歡喜。
巧心畏怯地出現在門口,動作僵硬地蹭到近前。
尤聽嬌正得意呢,見不得她這樣晦氣的模樣,斥道:“擺著這副死人樣子作甚?”
巧心頭都冇抬,緊張地說:“主子,董寶林請您過去。”
尤聽嬌心裡咯噔,麵上浮起畏懼,眼神慌亂。掃到了鏡中的自己,想起她已經是禦女了,強撐著道:“說我身子不適,先歇下了。”
“順禦女哪根筋不舒坦?”
董寶林的聲音僅僅隔了一道簾子,聽在尤聽嬌耳朵裡如同催命一般,那點底氣漏了個乾淨,隻能惡狠狠瞪了眼巧心。
“嬪妾請寶林安。”尤聽嬌隻能老老實實出去請安。
董寶林坐在主位上,頭上滿滿噹噹的一套赤金燒藍頭麵,昭顯著不俗的出身。
濃妝之下,臉頰飽滿下巴纖尖,嫵媚的一雙眼被丹紅挑出細細的眼尾,此時傲慢的看過來更顯咄咄逼人。
“順禦女身份變了,不曉得在我這學的規矩還記得麼?”董寶林笑的不懷好意。
“嬪妾不敢忘。”尤聽嬌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那就好,聽聞順禦女彈得一手好琵琶,乾清宮昨夜可是響了半宿的琵琶,可見順禦女有一雙巧手呀!”董寶林百無聊賴地端詳著自己的手。
尤聽嬌一顆心都吊在半空,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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