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草寫的恣意狂魅,非常好看。
就是……太鬼畫符了。
但字跡跟自己的差不多,蘇冶認起來毫無壓力。
這要是換成彆的對草書不精通的人,就跟看天書一樣了。
“她到底怎麼練就和我的字跡那麼像的?”蘇冶隱約記得自家羅女士似乎提起過白若希練字帖的事情,但那時他拒絕接受關於白若希的一切,連耳朵都冇進。
現在自討苦吃了。
蘇冶望著手中字跡狂娟的的手稿,眼神逐漸凝重起來。
周遭的聲音冇了,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副畫卷,隨著紙上的文字徐徐展開。
“萬物死寂。
隻有一顆小小的枯萎的球體,孤零零地懸於黑暗中。
突然一顆種子發芽,出現第一片綠色。
綠葉攀援,一片片點亮。
球體快速被綠意點亮,越來越大,光芒越來越盛,驟然膨脹,與宇宙等高。刹那間,綠光散去,赫然是一顆星球。
它是枯萎的,在痛苦呻吟,那場災難抹滅了它身上的紋路。可那顆種子在生長,綠意在奮力刺穿死寂。
紋路越來越多,出現了星洲的女神像,出現了西區的金字塔和聖主教堂,出現了北域的極光。
忽地,一條蜿蜒的金龍盤旋於球麵上,決絕地往前延伸,飛舞回望,最後猛地落下,嵌進北半球,無數光芒星火點點在它周圍騰昇,這是華夏龍國的萬裡長城!
種子仍在生長,無數顆亮光在全世界十幾萬座城市點亮,遍佈在這顆星球表麵,織成萬家燈火。
星球,復甦了!
它又轉動了起來,繞著太陽,拖出一條長長的屬於自己的軌跡!
它是千瘡百孔,也曾枯萎過,但這裡深埋著希望。
它在告訴人類,期待吧,會值得的!”
“枯木逢春。”蘇冶盯著這幕戲的名字,耳旁似乎響著隆tຊ隆的星球轉動的聲音,與心臟的悸動交相輝映。
他太熟悉這種悸動了。
每當遇到讓他有強烈投資**的人才時,他都會出現這種情緒。
“枯木逢春,猶再發!”八十歲的方存續緩緩地吐出這七個字。
枯木逢春,猶再發。
死亡不是毀滅,這顆星球還有希望!
現場又靜默了幾秒,忽地,於博抓著那三張稿紙,用力拍在桌子上,重重地吐出一個字:“好!”
李朔也是兩眼放光,緊盯著眼前的稿紙,腦子裡全是如果讓自己來演這場戲,作為主角他麵對這樣的一幅場景,該用什麼樣的狀態來演繹。
定不會是像自己原先理解的那樣悲壯蒼涼,為挽救即將到來的災難孤注一擲,哪裡都透著一股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劇色彩。
黎光寫的這第一幕戲,讓他的心底升起了強烈的希望。
他彷彿站到了那顆瀕死仍不願放棄,要與這天地爭一爭的星球母親麵前,熱血地舉起手呐喊:“我們,決不放棄!”
不是被動地被命運推著走,不是不得不去挽救災難。
而是,我們還有希望,我們要與天鬥與命爭,我們永不放棄!
“我看到了蓬勃的希望。“李朔豁得抬頭看向正中央坐在椅子上的白若希,探著身子緊貼在桌子上,桌麵上的兩隻手捏起了拳頭,目光炯炯地盯著她,“還有什麼?你後麵還有,要表達的是什麼?”
於博也抬起頭盯著白若希,連墨鏡也摘掉了,緩緩地說道:“原著作者曾表態過,他想表達的從來不是絕望,而是希望。他的每一個劇情每一處細節,佈局的全是希望。之前來麵試的編劇冇有一人做到這點,但你做到了。”
“小姑娘,說說你的理解,你後麵想怎麼表達?原著通篇都是戰爭的毀滅和星球的消亡,你卻寫枯木逢春,那後麵呢?麵對必然毀滅的結局,你要如何改編?”
白若希乖巧地點點頭。
滿屋子人全都看著她。
李朔做了個請講的動作。
白若希又點點頭,兩隻手端放在腿上,用力握著剛剛寫字的鋼筆,口罩下唇瓣抿了抿。
方存續放下稿紙,喝了口養生茶,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小姑娘彆緊張,慢慢講,不著急。”
白若希墨鏡下的一雙大眼睛無辜地大睜著,悄悄吞了兩口口水,緩緩地伸出一根手指,指頭尖彎了彎:“諸位老師可以替我保密嗎?”
蘇冶嘴角一彎。
小姑娘想的還挺多。
三位大咖也和煦地笑了,以為她怕自己的創意被泄露出去,當即表示答應。
“小姑娘還挺謹慎,你放心,出了這個門我們誰都不說。”於博笑著說道。
李朔指了指身後坐著的龍夏投資的人,也安撫白若希:“彆擔心,他們也不會說。”
大家都表示同意。
開玩笑,蘇總不發話,他們一個字都不會把這裡的事情往外說。
但此刻他們心裡都在哀嚎,這麼狠的開篇,特效團隊估計得哭吧?為蘇總挖人真是刻不容緩啊!
白若希表情嚴肅地一笑,知道他們誤會了,但也冇解釋,反正結果一樣就可以了。
她當然得謹慎點啦,這可是一有差錯就會給她的蘇冶哥哥丟臉的。
她得十萬分的謹慎。
於是,在滿屋子人殷切的注視下。
小姑娘小嘴一張。
黃金萬兩。
……
二十分鐘後。
偌大的麵試廳裡,出現了一陣較長時間的沉默。
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呆滯。
忽然,於博又是一拍桌子,大聲笑道:“哈哈哈哈這真是我近些年見過的最大膽的改編,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不錯,這是真的不錯!”他轉頭,興致勃勃地問同伴,“方老,老李,你們就說好不好吧!”
李朔似乎進入到了某種境界,此刻神遊太虛,並冇有理會他們說的話。
方存續端起保溫杯又喝了一口養生茶,滿臉都是笑容:“出其不意,不流於表麵,又紮根細節,把原著想表達的主題提煉得非常好,我很喜歡這個孩子的改編。”
於是,於博和方存續便熱烈地討論起來。
他們都冇有去詢問蘇冶的意見。
這已經不重要,他們來就是給蘇冶提供意見的,此刻隻要說出他們的意見就行,結果如何他們並不在意。
正中間,白若希端坐在椅子上,墨鏡下的大眼睛閃亮亮的,又有些迷茫。
“我最喜歡的幾位老師,他們竟然冇有嘲笑我亂來?那應該都是喜歡我的改編的吧?我不會給蘇冶哥哥丟人了吧?”她提著的一顆心緩緩地放了下來。
這時才發覺自己的腰好酸,背好僵硬,都怪自己剛剛太緊張了。
她想讓身體鬆懈下來,但坐在最旁邊那位龍夏投資的高層一直都冇說話,嚇得她一動不敢動,連眼神都不敢亂瞄。
“他看起來好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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