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念在心裡歎息一聲。
他這個親爹還真是個難堪大用的人,自己都暗示的這樣明白了,他還是心存疑慮。
他能升到兵部尚書還真要感謝這個時局讓他撿到這塊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目前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聲望最高的儲君人選是大皇子璃王,
他是皇後嫡出,性情溫和儒雅,舅舅又是鎮國公蕭震山,駐守荊州手握四十萬精兵,無論怎麼看,他都是儲君的不二人選,
想必父親心中也是如此所想吧?”
雲遠庭乾咳一聲,被女兒看穿所想的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可若是皇上心中的儲君人選不是他呢?那必然要為自己定下的人鋪路修橋,至少日後能有和大皇子背後的勢力抗衡的餘地。”
璃王很好,深得民心,但就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更容易引起帝王的猜忌之心。
若日後由他即位,他母家的勢力便一家獨大,外戚專權曆來是帝王大忌。
這些也是前世的她後來才逐漸琢磨過來的。
當年她為抵抗婚約自奔為妾,殊不知從一開始,她的婚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隻是機緣巧合之下,她所踏出的這一步正巧合了宮中那位的心思,所以後來靖王請旨納她為側妃之事纔會這麼順利。
一開始,皇上未必是屬意立靖王為儲君,但他需要一個勢力能牽製住大皇子一派。
自己嫁給靖王後,外祖父便會成為靖王和璃王對抗的利刃。
“我隻是個棋子,要怎麼使用端看執棋之人,而不是父親你。”
“父親,你若是在此時將女兒嫁給陸清遠,你說……皇上心中對你會怎麼想呢?”
雲初念笑得意味深長。
雲遠庭驚駭的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進太師椅裡。
雲初念已經解釋的非常明白了,便是三歲小兒也能理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雲遠庭在對皇權無儘的懼怕中又突然慶幸,幸好女兒還是個清醒的,纔沒有讓自己鑄成大錯。
不行,必須儘快阻止這樁親事,最好一丁點風聲也不能傳出去。
“你病體未愈,先回去休息。放心吧,你的親事自有為父給你做主,斷不會將你隨便嫁給什麼阿貓阿狗的。”
方纔在他口中還前途不可限量的陸清遠,此時已經淪落為‘阿貓阿狗’。
雲初念斂裙目送雲遠庭離開翠竹苑。
回到漪瀾院後,不多時從南枝那裡聽說陸姨娘在翠竹苑和雲遠庭生了爭執,還把雲遠庭最寶貝的一套汝窯茶器給砸了。
正在調香的雲初念將調好的香粉放到鼻尖聞了聞,滿意的勾唇笑了起來。
這還隻是一盤開胃菜陸嫿就受不了了嗎?
接下來還有的她受的。
雲初念讓南枝找個香囊把香粉裝起來放好。
南枝好奇的問:“姑娘這調的是什麼香?聞著比那天香樓的香粉還好聞。”
雲初念:“此香名喚‘無憂’,你幫我貼身收好。”
南枝聞言,繃緊了神經,仔細將香囊收起來。
送水進來的月影在旁邊問:“姑娘今天怎麼想起調香了?您以前不是最不喜調香做茶,嫌拘束無趣嗎?”
淨完手,擦乾手上的水漬,雲初念方說:“以前天高海闊,想去哪裡去哪裡,自是不喜歡被約束起來調香做茶,現在被困在這一小方天地間,除了做這些還能做什麼?”
大周朝的勳貴之家以調香做茶,插花掛畫為雅事,雲初念幼時卻不喜歡這些麻煩事兒。
在連續氣走幾個先生後,外祖父也就由著她的性子胡鬨了。
但後來嫁進靖王府,她為了不在人前給李澈丟臉,逼著自己將這四藝學到精通。
現在想來,前世的自己真是傻的可愛,怎麼會以為這樣就能得到那個男人的寵愛?
晚些時候,林氏帶了十幾號人到漪瀾院,讓雲初念挑選。
人群中,有幾張熟悉的麵孔。
上一世,她就選了那幾人一同去了靖王府,冇曾想這些人竟全是雲家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冇想到這一世提前挑選丫鬟,竟然還是她們。
雲初念素手一指,慵懶的隨意挑選了幾人,正是上一世背叛了她的人。
會咬人的狗,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總比放在彆處看不到的地方更安心。
人選好後林氏也無意多留,離開之前告訴雲初念:“五天後寧遠侯府的大長公主六十壽辰,正值桃花盛開的時候,大長公主要在光霞山舉辦馬球會。”
“前些日子寧遠侯府已經給老太太下了帖子,讓她帶著府中的姑娘們一同前去,你既然已經醒了,到時候也一起去吧,屆時好好打扮打扮,這還是你回京都後第一次亮相,不要丟了我們雲府的臉麵。”
送走林氏,南枝和月影都很高興。
她們知道自家姑娘在青州時最喜歡的就是打球賽馬。
但看到雲初念愁雲籠罩的麵容,兩人錯愕的對視一眼,也收斂了笑意。
雲初念沉浸在回憶中。
大長公主是當今皇上的姑姑,下嫁給寧遠侯為妻。
上一世她是在大長公主的壽宴前一天醒來的,為了拒婚在家裡鬨了一天,晚上才被告知第二天要去參加壽宴。
當她帶著怨氣和怒火前去,卻在馬球會上對豐神俊朗身姿矯健的李澈瞬間傾心,從此開啟了自己悲劇的一生。
雲初念迅速從回憶中醒轉過來,她用力搖搖頭,將那些不好過去都甩出腦海。
重活一世是老天給自己的機會!
和陸清遠的婚約已經作罷,那和李澈的孽緣自然也將被自己斬斷!
一切都不會重演!
隻是,一切還需要細細謀劃才行!
“南枝!”雲初念突然開口:“去找陸姨娘拿庫房的鑰匙,把我娘留給我的那套金絲雲紋的紅寶石頭麵找出來。”
不多時,南枝兩手空空的回來了,身後一起進來的還有陸嫿。
“東西呢!”雲初念沉了臉色。
陸嫿往前走了兩步,臉上堆滿笑容解釋道:“前些日子你父親高升,同僚送了不少禮,一應堆放在庫房中還冇來得及收拾,這會兒如何找的出你要的東西?”
“你撒謊!”南枝瞪了陸姨娘一眼,不服氣的說:“你連庫房門都冇有打開,誰知道裡麵是不是真的雜亂無章?”
“夫人留給我們姑孃的東西這十二年都是你在保管,現下隻要求取一副頭麵出來,姨娘就推三阻四,莫不是姨娘監守自盜,把我們姑孃的東西據為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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