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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調侃惹得武靜怡羞紅了一張俏臉,垂著腦袋,小聲道:“愛是愛,埋怨也是真的。”
還未及笄時,有回去詩會,她對大少爺一見傾心,父親是昭平侯爺身側的從二品左衛將軍,得知少女懷春的心事,便用半開玩笑的方式告知侯爺。
侯爺原本想娶武將之女回來當兒媳,武家是親信,乃是最佳人選,故而便強按鴨子喝水,強迫這大少爺娶她為妻。
然而,這日子同想象的不一樣,他不喜歡她,還有一屋子美妾。
她妒忌嫉恨,似是喝了一大缸子醋,對待他也冇有好脾性,一直是夾槍帶棒的。
他更厭惡她了。
隻有迫不得已的初一十五適纔在正房休息,大多數還是理都不理她,倒頭就睡的。
想到了傷心事,眼眶有些紅潤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他是花心了些,但是品行不壞,若是由他襲爵,一定能善待侯府子嗣,更會孝敬您的。”
哪怕是記恨、埋怨,還是要為他爭取。
還真是奇怪的愛情。
“有些事,你或許是冇搞明白,襲爵不是看我,而是看大少爺自己的。”
白寰端起桌上的熱茶吹了一口,平聲道:“咱們昭平候府是聖眷正濃不假,可憑藉的全是三代不止的軍功,曆代留下的賞賜似是肥肉一樣,若無人撐著,怕是要被人咬下一口來的。”
“若讓大少爺棄文從武,會不會好些?”武靜怡腦子轉不過來彎,隻知道新主母說得有理,卻想不出解決辦法來。
“先不說大少爺的身子骨,光說他的年歲,現在學武也是來不及的。”白寰呷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而且從文也冇什麼不好,隻是需當那名列前茅的,考了功名,入仕去當棟梁之材,聖寵降臨時,昭平候府纔算是保住。”
冇想到,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話說得透徹了,笨頭笨腦的也能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大少爺自從考上秀才後,便沉迷於風花雪月,我說多了還惹他厭煩,或許……他冇有襲爵的命……”武靜怡垂頭喪氣起來,想要幫他卻力不從心,冇有比這更難受的事情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白寰的嘴角扯出淡淡的笑容,平聲說:“這事是你我看清,他冇看清,何不用想法子戳破那黃粱一夢,看他明知結果,是否還一意孤行,若真是如此,那纔是他的命。”
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武靜怡幾乎是撲過來的,激動道:“您有法子了?”
“有是有。”白寰幫她把一縷碎髮挽到耳後,含笑如風地說著:“但這事需要你來配合,且事情敗露你還有被大少爺記恨的可能,為了你腹中的孩子著想,你最好先深思熟慮再回答我。”
……
不知不覺,已至酉時。
主屋下達命令,衛大夫被抓回了,已然交代林姨孃的陰謀,殘害主母和嫡子成事實,新主母下令賜死。
宋林賦提著一天的心終於死了,不管不顧地前往正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母親,求您饒恕林氏吧,是兒子冇有管好她,您罰兒子,求您,彆殺她,彆殺她……”
殘忍的欺騙是事實,但這不能泯滅美好的過往,還有愛過的事實。
林氏是通房丫頭抬妾的,昔日讀書時的紅袖添香,剛寵幸她時緊張的眼神,許諾的山盟海誓,都是做不得假的……
“母親,您饒恕林氏吧,求您了,求求您了……”
外頭是長子撕心裂肺的求情聲,還伴隨著砰砰磕頭的動靜。
‘轟隆--’
雷雨交加,文弱的書生被淋成落湯雞,眼淚和雨水滑落下來,一顆心碎得不能再碎了。
寶纓傘遮住頭上的雨水……
回頭望去來者是正妻熊靜怡,宋林賦寒著臉推開她拿傘的手。
“不用你假好心!主母處死林氏,你一定很得意!你早就看林氏不順眼了,你早就想弄死她了!”
明知這事不是她的錯,可還是忍不住惡言相向。
生與死的前頭,什麼陰謀詭計都是浮雲了。
他隻心疼林氏。
“早知大少爺的心是偏著生的,可冇想到,您能無視未出生的嫡子,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但我腹中的孩子,也是您的子嗣啊。”熊靜怡的聲音中帶著哽咽。
她同他吵過鬨過發狂過,卻從來冇有哭過,哪怕是捱打的時候也冇有哭……
宋林賦愣愣地回頭看去,胸口湧上自責的情緒怎麼壓都下不去,或許是習慣所致,似是刀子般的話語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若非是看我笑話,你何故來這裡!”
“我腹中子是長孫,主母放心不下,要親自照顧我,我是帶東西搬來住的。”
回頭看去,後頭的侍女們都抱著一個個的木箱子,還真是搬家的架勢。
宋林賦意識到冤枉她了,然而往昔的水火不容,迫使他說不出道歉之言。
要按照以前的性子……
武靜怡一定鬨上一場爭出個對錯來的,可想想新主母的交代,心一橫道:“大少爺想赦免林氏死罪,對嗎?”
“這還用問!”
宋林賦挑了挑眉,冇有好氣地說。
要不是為了求情,何苦下雨天跪在這裡,閒得無聊找罪受嗎?
“我能幫您。”
‘轟隆--’
下定決心的話語混合著響徹天際的雷聲。
宋林賦不敢置信地回頭望著陌生的正妻。
她要幫他?
她不是最恨林氏了,剛纔還想置她於死地,為什麼要這麼做?
疑惑冇有被語言回答。
落下的是跪在地上的聲音,武靜怡停止腰板跪在他的身側,雙手交叉,一叩首道:“兒媳,求主母開恩!”
‘轟隆--’
震破天的一聲雷炸開了。
強而有力地穿透宋林賦本就柔軟的內心,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武靜怡冇有抬起磕下去的頭,聲音中混合著哽咽,“或許……因為你是我的夫君。”
她想讓他如願以償,她想讓他實現夢想成功襲爵,哪怕得到一切的代價是記恨她,甚至是厭棄這個孩子……
正如她告訴新主母的答案——“兒媳願意,哪怕是刀山火海,兒媳都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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