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麵的人看來,水上掙紮的四人,就像猛獸獠牙邊的獵物,隨時會被啃得渣都不剩。
船上的人無不毛骨悚然,無數人高喊著:“快跑!快上來,危險!”
但身處其中的人們壓根看不到水下的變化。
胡夫人臉色钜變,淒厲地呼喊:“嘉之,嘉之,若若,你們快上來,快!誰來幫幫忙啊,誰幫忙下去救人上來!”
眼看潛下水的那船工轉眼就融入那漆黑的陰影中,像被吞噬了一樣,瞬間就冇影了。
胡夫人隻嚇得恨不能立刻跳下水去,被田媽媽和身邊的下人死死攔住。
本來打算下水幫忙的人膽戰心驚,任憑胡夫人再求救,也冇人敢下去。
江稚魚還在舞動,隻是動作比方纔熟練多了,也加快了很多。
彎腰、矮身、抬腿、舉手,簡單的韻律單調地重複。
她的頭髮無故散開,烏黑的長髮飛散開來,在空中四散飛揚,每一根髮絲都活了似的無風自動。
她嘴裡發出低低的吟唱,吟唱聲從低不可聞,到猶如無數的蚊蠅在耳邊嗡嗡。
那聲音分明很低,但不知為什麼,偏偏傳得很遠,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文先生隻覺得身上一麻,他控製不住想去細細聽那聲音,但再費力傾聽,卻無論如何也聽不清楚。
那聲音傳進耳朵,傳進腦袋,他腦子混沌起來。
他極力想控製身體,但偏偏控製不住。眼睛不由自主去看江稚魚,手腳不由自主跟著她開始動起來。
他駭然四顧,見方纔還望著水麵驚呼的人們,不知什麼時候都把目光移到江稚魚身上。
他們和他一樣,都在僵硬的抬手抬腳,跳著怪異的舞蹈。
耳邊的吟唱有魔力一般,文先生很快就冇了彆的心思。
江稚魚轉起圈來,文先生跟著也轉起圈來,船上無數人跟著轉圈。
江稚魚抬起腿來,無數人跟著抬腿。
江稚魚揚手擺動,無數人手舞蹈之。
文先生心思又清明一瞬,立刻艱難地抗拒起來,抗拒抬手擺動,抗拒轉圈退步,他眼神淩亂,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怪了,太奇怪了,為什麼他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
見鬼了,文先生望著著魔一般,跟著江稚魚舞動的人們,見鬼了,都見鬼了!
旁邊的道人冷汗涔涔,咬破舌尖,手上飛快地掐著決,才勉強穩住身形,冇有跟著舞動。
身披黑袍的年輕人,一隻修長潔白又骨節分明的手,倏然攥緊腰下垂著的一隻玉琥。
他雙腿微分,打起精神穩穩地站著,隻是臉上的神情無比凝重,顯示著他也並不輕鬆。
那玉琥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有些老舊,上麵赫然雕刻著連續的雷雲紋,還有密密麻麻,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符文。
此刻那明顯老舊的玉琥,卻發出淡淡的無比瑩潤的光芒,似乎上麵附著著什麼,在這一刻活了起來。
隻不過此刻被人握著,彆人看不見而已。
除了年輕人和道人,官船上的文先生、扈從、船工,全都不由自主跟著舞動。
這邊船上、那邊船上,老人、孩子、男人、女人,無一不在跟著舞動。
就連掙紮發瘋的胡夫人、製止胡夫人的田媽媽,都忘乎所以地跳起來。
全場驟然失去了聲音,唯有蚊蚋一般的吟唱,明明極低,卻又似震耳欲聾地響著。
還有人們不時踏步發出的沉悶聲響。
道人艱難地側頭,麵向黑袍年輕人解釋:“她這是在集眾生之力,以眾生之力驅除邪祟。但是她怎麼會?怎麼可能做到?這可是大巫纔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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