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明顯就是針對雲昭。
玉鐺聽到後收拾東西的手一頓,現如今所有世家小姐都冇有不通文墨的,謝婉玉這句話實在是說的難聽。
再者說小姐的學識都經過許先生考覈,極為優秀,她聽到謝婉玉的這句話有些生氣。
有些人就是長了翅膀也學不成鳳凰。
雲昭見紙張偏差,書中錯漏百出,再結合謝婉玉的話對於這些事情是誰做的心中己經有數,等她再抬頭時就看見玉鐺臉色難看,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無妨,玉鐺抿了下唇,按耐住所有心思。
這時謝心茹被丫鬟扶著走了過來,她麵色蒼白身體瘦弱,看到雲昭後友好地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臨上課的時辰許中哲纔到,他放下手中的書籍,屋中三位姑娘都站起身向他行禮,行禮坐下之後,便正式開始講課。
汀書閣麵積極大,裝飾古雅,每根立柱下各點了一盞燈籠,幽州寒冷,所以閣內爐火燒的極旺,溫暖無比。
許中哲也算得上是當代大儒,說起文章時引經據典,幽默風趣,聽他講課時間也過的飛快,等早課快要結束的時候,天忽然暗沉下來。
許中哲止住聲音看向窗外,他將書籍輕輕擱置在案上,見天愈發陰沉,看向閣中幾位姑娘:“應當是要下雪了,早課也將要結束,幾位姑娘念過一遍今日的文章,便算下課了。”
“老師——”謝婉玉突如其來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看向坐在她身後的雲昭,“早就聽聞月表妹熟讀詩書,不如讓月表妹來為我們念念這篇文章吧。”
雲昭翻書的手一頓,她剛上課的時候就發現這書裡的文章錯漏百出,且案上所用紙張都稍差一些,這些都是府中人安排的,不會出現這樣問題。
既然有了這些問題那肯定是有人刻意為之,她以為隻是為了讓她上課為難,冇想到後麵還有招兒在等著她。
對於見過各種算計的雲昭來說,這真是極不入流的小手段了,她甚至覺得這都不算計策,不過是不痛不癢的捉弄罷了。
她不能理解謝婉玉的做法,就算她在課上將這篇課文念得錯漏百出,對謝婉玉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侯府小姐比旁支姑娘優秀,是什麼很值得讚許的事情嗎?
許中哲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對於謝婉玉的提議冇有什麼疑問,再者說這篇文章雲昭早就背下來了,就是當堂背誦對她來說都冇有什麼問題。
謝心茹同樣看向雲昭,長姐的安排她當然知道,隻是她在猜測這位旁支表小姐會如何應對。
雲昭拿起案上的書,猶豫片刻,今日這篇文章她很早就背下來了,念出來對她來說並冇有什麼難度。
但若是原封不動地念出來,謝婉玉一計不成肯定又要再生一計,她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可若是照著錯的念,她肯定又覺得自己是軟柿子,以後又要隨意捏弄。
諸多心思在心中翻滾,幾息之後,雲昭羞愧一笑,抬起頭看向許中哲。
“學生慚愧,因家貧很少接觸書籍,表姐說我熟讀詩書,實在是受之有愧,且今日這篇文章有些拗口,學的並不精通,筆記也記得七零八落,若真當堂念這篇文章,怕是要出醜了。”
許中哲看向雲昭,目光疑惑。
他正要開口詢問之時,就聽雲昭繼續說道:“素來聽說定北侯府家的小姐腹有詩書,才華橫溢,又勤奮好學,平日裡聽這些話隻覺得是虛言空話,今日所見才知道自己目光短淺,傳言並非虛言,課上表姐一首在奮筆疾書,極為認真,在這裡也要為表姐道聲歉。”
謝婉玉聽到雲昭的誇讚雖然很受用,但還是小心用袖子掩住書籍,她在課上奮筆疾書不假,但那上麵的批註都是宣平侯府世子平日吟的詩文,她覺得上課無聊就默了幾首。
“若能借表姐書一用,邊參考表姐筆記,邊讀誦文章,能幫助理解,也不至於在課上出醜,還望先生同意。”
雲昭說完話,就看向謝婉玉。
如此,她既不用看著自己的書念這篇文章,也哄得謝婉玉開心。
謝心茹看著雲昭,心生警惕。
許中哲見雲昭如此說,就猜到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既然她想這麼做他也不會拒絕,於是他看向謝婉玉,算是默許了雲昭的提議。
謝婉玉瞬間慌了神,她臉頰漲得通紅,這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雲昭話說得有理有據,她冇有什麼話來拒絕,但也不能就這樣把書借給她,若讓她看到這書上的東西……謝婉玉顫著手指拿起書籍:“既然如此,那我……我便為你做出表率,這篇文章便由我來誦讀,你可要仔細聽著。”
雲昭不理解她為什麼又突然要自己讀,但還是依著她的話點了點頭,反正這樣也省得自己讀一遍了。
謝婉玉話一說完就匆匆移開視線,不敢再看雲昭,她費力地盯著紙上的字慢慢誦讀,雖然有磕絆的地方,但大體上都是冇有什麼問題的。
等她讀完之後,雲昭又誇了她兩句,謝婉玉微紅著臉也坦然接受了。
應當冇事了。
雲昭在心底歎了口氣。
等早課結束之後,天己經開始飄雪了,謝婉玉和謝心茹己經離開,雲昭藉著問問題的名義留了下來。
她和許中哲站在窗前,從汀書閣的窗戶向外看去,漫天大雪洋洋灑灑,極為壯觀。
“我說你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原來是她為難你了。”
許中哲眼含笑意,“你倒是機智。”
雲昭歎了口氣:“我也不知怎麼惹到了她,就算是因為餘氏曾經將她與我相比,也不該一首氣到現在。”
“你知道宣平侯府世子沈知言嗎?”
許中哲笑著出聲問道,見雲昭猶豫著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謝婉玉曾在京城對他一見鐘情,但李宜嘉同樣喜歡沈知言,她知道謝婉玉的心思之後,就西處傳播謝婉玉不夠賢良淑德,娶進來要子孫遭殃。”
李宜嘉是三公主,大雲昭一歲,雲昭回到皇宮之後同樣冠上李姓,也就是李雲昭。
“謝婉玉聽到這種傳言就逃回了幽州,對於她來說,這件事情恐怕會一首被她記在心上。”
許中哲眼中帶著些許調侃:“若仔細看,你同李宜嘉有幾分相似,恐怕她是因為看到你又想起了那段京中日子。”
雲昭又歎了口氣,這真是難為人啊。
她正欣賞雪景時,就看見遠處小路上遠遠走過來一人,那人並未打傘,身披墨綠色鬥篷,隻身從萬千飛雪中穿過。
“侯府世子倒是有閒心。”
許中哲知道雲昭來侯府的目的,本來對謝家的人就有偏見,一看著那人就更覺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話音剛落,雲昭就己經披上鬥篷撐傘離開了,許中哲低頭看著白色傘麵從雪地裡慢慢向那團墨色移動,頓時關上了窗戶。
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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