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瑾寧抱著小黑扭頭就走。
陳瑾瑞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好聲道:“好了,彆發性子了,陪姐姐走走吧。”
瑾寧冇有反對,與她一同往水庫的方向走去。
長孫嫣兒與張老爹孫大媽也跟著來,遠遠地還跟著陳瑾瑞和長孫嫣兒的侍女。
日頭冉冉在頭頂升起,水麵一派金光燦燦,棗莊裡最多的是棗樹,但是最漂亮的卻未必是棗樹。
這水庫旁邊,有許多野生的百合,粉白粉白開得極好,一簇簇間隔著長長的芒草,腳下,是軟軟的青草。
瑾寧今日穿著一身素色衣裳,銀色滾邊,繡著細碎的蘭花,袖口挑著素雅的竹葉。
她的麵容依舊不施脂粉,粉嫩的臉上能看到細細軟軟的絨毛,紅唇在日光中泛著光澤,飽滿而豔烈。
她的長相不屬於驚豔的類型,一眼看過去,頂多是覺得精緻,可細看了,便越看越有味道,加上眉目英朗,無端便添了幾分英氣。
這和長孫嫣兒是剛好相反,長孫嫣兒是一眼看上去便十分驚豔,可五官和臉型都是經不起推敲的,眼睛太大,鼻子太小,嘴唇薄,耳朵反骨。
認真地看她,是會發現越看越不好看。
這水庫其實是一個山塘,養著魚,魚是兩年才網一次去賣,也是屬於棗莊的。
魚不餵食,地農隻是偶爾割草扔進去,因此魚兒都餓得十分凶殘,瑾寧往水庫裡扔東西,便看到“劈劈啪啪”跳起幾條來,黑色的身子,魚鱗在日頭下閃著光芒。
從水庫能看到涼亭裡,因為地勢稍高,涼亭在左下方相距不遠。
管家招呼著幾位夫人坐下來,熏點了艾草,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茶點,微風習習,倒也愜意。
這棗莊的風景很好,一眼無垠的秀麗景色,層層疊疊地棗子樹,極目看下去,皆綠油油一片。
水庫邊上,除了有野生百合之外,還有許多手指頭大小的黃色太陽花,不需要施肥灌溉,滋長在肥沃的土地上。
夫人們喝著茶,談笑風生。
這涼亭距離莊子也不過是一裡路,高喊一聲,便能聽得動靜。
不過,此刻有些煞風景的,是水庫那邊似乎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眾人看過去,因樹木掩映,瞧不清楚,楊氏便叫管家去看個分明。
管家拱手便去了,低著頭,掩藏那一瞬而過的凶殘得意。
水庫邊上,瑾寧抱著小黑,看著那忽然發難的長孫嫣兒。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瘋癲了起來,指著瑾寧就痛罵,“我知道你一直都憎恨我,憎恨良晟哥哥喜歡我不喜歡你,我們是表姐妹,為什麼你不能退一步想?一同嫁入侯府,於你我有益無害,且你為正妻我為妾侍,你尊貴我卑賤,為什麼你還容不下我?偏要我打了胎兒遠嫁村夫才肯放過我?”
她的聲音十分尖銳,被風送出去好遠好遠,字字清晰。
風掠起了瑾寧的衣袂,她站在一塊石頭上,對著長孫嫣兒,有居高臨下之勢。
她一言不發,眼睜睜地看著長孫嫣兒揚起一抹惡毒的笑,然後跳入了水庫中。
一直旁觀的陳瑾瑞高聲怒道:“瑾寧,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能推嫣兒下水?來人啊,快來救表小姐!”
長孫嫣兒不識水性,入水之後,撲騰了幾下,看著便要沉下去。
張老爹急忙跑過來要跳進水庫裡救人。
瑾寧卻微微一笑,放下了小黑,小黑如離弦的箭般衝過去,咬住張老爹的腿,張老爹慘叫一聲,使勁伸手拍打,可小黑纏上了他,哪裡便容易拍走?隻看見猩紅的血飛濺,一路滾了下去,直直落入水中,沉了下去,自身難保更不要說救人了。
孫大媽嚇得麵容發白,尖叫,“來人啊,救表小姐!”
跟著前來的除了張老爹和孫大媽之外,還有幾名侍女,都是不會水的,眼睜睜地看著長孫嫣兒幾乎被水淹冇,被孫大媽一吼,便都飛奔回去喊人。
“表姐……”長孫嫣兒使勁地拍著水,驚慌失措地喊道:“表姐,救我。”
陳瑾瑞看著瑾寧那張倏然冷狠的臉,心裡一震,這計劃雖平庸但是很周全,張老爹是水中蛟龍,隻要能入水,就一定可以救起嫣兒。
到時候,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她陳瑾寧殺人未遂。
但是,張老爹卻被小黑咬傷墮水,救不了人。
她看著長孫嫣兒咕咚咕咚地喝水,急得嗓子冒煙,幸好早有準備,預先放置了一根長竹子在這裡。
她一手拿起竹子便要伸入水中,瑾寧卻一手奪過來,丟到一邊去,再拖著陳瑾瑞到水邊,口氣冷冽地道:“大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長孫嫣兒是怎麼死在你那愚蠢的陷害計謀上的。”
陳瑾瑞驚得雙眼上翻,“你瘋了?她死了,你就坐實了殺人之罪,你逃不了,殺人償命,她若活著,你也頂多是在牢裡蹲個十年八載。”
“那我確實吃虧!”瑾寧咧齒一笑,“用我一命換她一命,她怎麼配?”
“,對,對,不值得,你快救她,你有鞭子,快救她!”陳瑾瑞見長孫嫣兒已經支撐不住了,使勁拉住瑾寧的衣袖,若嫣兒死了,舅舅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快啊,救她上來,莊子我還給你。”
“莊子本來就是我的,不需要你還!”瑾寧麵容冷漠地說著,手裡忽地用力一拽,陳瑾瑞整個跌入水裡。
陳瑾瑞嚇得連忙抓住水庫邊上的石頭,想要爬上來,口中罵罵咧咧地道:“你真不要命了?好,你既然不怕死,我便跟你鬥到底,我不僅要你入獄坐牢,我還要你這輩子都出不來。”
瑾寧一腳踩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碾著,“是嗎?那你死了,我就出不來了。”
陳瑾瑞手背吃痛,卻不敢鬆開,衝孫大媽驚喊道:“還不趕緊過來拖開她?”
孫大媽都快被嚇傻了,急忙衝過來,可瑾寧卻已經跳入水中,一手摁住陳瑾瑞的頭往水底壓下去。
陳瑾瑞隻覺得呼吸一下子被奪走,口腔鼻腔灌入了腥甜冰冷的水,她用儘全力掙紮,但是陳瑾寧的手勁很大,她的頭壓根出不能了水麵。
死亡的恐懼與這水庫的水一同包圍過來,陳瑾寧拖著在水庫邊上過,邊上有尖銳的石頭颳著她的身體,她的臉,她在水底驚恐的眼睛都能看到水裡混合著她的血液。
因為無法呼吸,她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臉毀了,心底的恐懼愈發增大,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她張開嘴,水從鼻子口腔灌入。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忽地,她的頭被拽出了水麵,迷糊中,隻聽得那小賤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管家,我救了大姐,你還不趕緊去救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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