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小寧推開了於式微房間的門,卻被眼前一幕給嚇到了。隻見昏暗燭光下,周媽媽雙眼緊閉著倒在地上,身上五花大綁,口中塞著抹布,顯然昏了過去。
小寧又看看了,才發現不遠處縮在床下,身子發抖的於式微,她雙手環抱著頭,似是很害怕很無助。
“二……二小姐。”小寧急急的奔了過去。
於式微抬起頭來,一張慘白的小臉上滿是淚水,看到是小寧後,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疼痛。
前世,就是這個丫頭,在她每每被周媽媽打個半死後,偷偷跑來給她送藥。也是這個丫頭,因為為她擋鞭子惹得周媽媽不高興,而被周媽媽打死。雪中送炭之情一心護她之義,她永生銘記。 她嘩的一下起身,激動地拉住了小寧的手,無助的哭訴道:“小寧,我……我真的冇有辦法了,周媽媽……她差點打死我,我好怕,好怕,不得已才反抗的。”
看著驚慌恐懼的於式微,小寧不禁潸然淚下,眼底露出一抹同情之色。周媽媽時常將二小姐打個半死這倒是真的,兔子急了都還要咬人,何況是人呢。
反抗的好!
她早就看不慣周媽媽如此狠毒了,明明是尊貴的小姐,卻被她指使打罵,過的連府內最低等的丫頭都不如。
說到底,還是在五姨娘那,要不是五姨娘默許,周媽媽又怎敢如此囂張。
隻是這樣一來,周媽媽醒後怕是絕對不會放過二小姐的。
小寧倏然變得緊張起來,快速的從荷包裡掏出了一塊自己僅有的碎銀,塞到了於式微的手心裡,便將於式微往門外推:“二小姐,你快逃吧,若是周媽媽醒來,定然不會放過你的,你快走,逃到哪裡都好,也絕對比在這兒要好,快走啊!”
於式微見她善良如斯,早已死去的心上有一絲溫暖淌過,悲切道:“小寧,我一介弱女子,又從未出過門,能逃到哪裡呢?”
頓了頓,她擦了一把眼淚,目露期望,“若是小寧你肯幫我一個忙,或許我還有活命的機會。”
“活命的機會?”小寧有些驚訝的看著於式微期望炙熱的眼神,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二小姐有什麼請儘管吩咐,奴婢拚死也一定照辦。”
於式微溫柔一笑,這傻丫頭,還是如前世一般單純無心機,她這般護她,她又怎麼捨得讓她死呢?
“小寧,放心,你我都不會有事,你隻需按照我說的做便可。”
一個時辰後,太師府的書房門前傳來一陣騷動。
門口兩個侍衛攔著一個神色慌張的婢女,婢女口中高喊著:“不好了老爺,周媽媽在二小姐住的地方放了一把火,揚言要燒死二小姐……”
書房內,太師於文清手中筆一頓,然後神色不耐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大兒子於任宏,沉聲道:“宏兒,去看看外麵乾什麼這麼吵?”
於任宏一身白衣錦袍,玉冠束髮,氣度高雅的作了一揖,“是,父親。”
他走到了外麵便看到了被侍衛攔著的小寧,揮了揮手,示意侍衛放手,挑眉問道:“哪院的奴婢?吵什麼?”
小寧立刻跪了下來,一張小臉早已被黑灰抹花,難以看出真麵目,她急急的說道:“大少爺,奴婢是廚房裡的粗使丫頭,方纔是要去換崗的,誰料奴婢經過二小姐住處時,見到了周媽媽,她正拿著一個火把,燒了二小姐所住的屋子,奴婢很害怕,便來稟報老爺。”
聞言,於任宏俊逸的眉峰微微凝住,“你說的二小姐是於式微?”那個幾乎被太師府遺忘的庶女?
於任宏看向了後院,果真見到一片火光沖天,火勢好像已經不小了。
小寧繼續急切道:“大少爺,求您救救二小姐吧,若是二小姐被周媽媽燒死了,這事兒傳出去,說我們太師府一個奴才就可以燒死主子,豈不成了天大的冤枉?當今聖上可是愛民如子啊……”
於任宏聽後眉心一動,如此火勢,隻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了,任那於式微就這麼被燒死,那太師府一定會落得苛待庶女縱容奴才弑主之名,更甚還會失了聖心。
一番權衡利弊,他快速的回到了書房稟報:“父親,是於式微,被香雪院的周媽媽放了一把火,困在了屋子裡。”
於文清拿著筆的手再次一頓,神色微微有些煩躁,“這些小事,不要來煩我,聖上出的難題到現在為父都還冇有個解決之道。”
於任宏知道父親向來不喜歡這個二妹,甚至默許了那些人欺負,而他自然也不喜歡這個二妹,一個七月半出生的庶女,簡直就是不詳,死了也好。
隻是……
“父親,於式微雖然是小事,可是您有冇有想過,這事兒如果傳出去,傳到聖上的耳朵裡,聖上會如何看待我們太師府?您的對手又當如何做?”
聞言,於文清頓時一驚,是啊,他怎麼忘了這茬,他位極人臣,官拜一品,滿朝文武都在盯著他的位置,等著拉他下馬。若是此事被人捉了把柄,在聖上麵前大做文章,那太師府絕對會陷入水深火熱之地。
於任宏見父親清明起來,笑了笑,眼底閃爍一絲精光:“若是此事是父親愛女如命,不顧自己生命去火海救女,聖上又當如何看待父親呢?”
“哈哈……不愧是我的宏兒,與為父想到一處去了。”於文清捋著鬍子,既欣慰又滿意的看著於任宏,這個大兒子隨了他,做事一向是穩妥的,事事又都以太師府考慮,為他這個父親考慮,得子如此,於家後繼有人了。
很快,烏壓壓的下人拎著水,趕到了於式微所住的院子,而太師也親自到來,救出了屋子裡險些被火燒死的女兒。
第二日一早,周媽媽縱火燒二小姐,太師親自進火海救女的訊息不脛而走,不稍兩個時辰便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們這想起原來太師府還有個二小姐,但人們更多嘖嘖稱讚的是太師不顧危險親身救女的事。
人們無一不是在誇讚太師愛護子女如命,是個好父親,還聽說太師為了安撫受驚的愛女,特意為愛女翻新了一座閣樓,不是新建,隻是翻新,足見太師是個清廉節儉的好官。
飛雲閣中,於式微穿著一身藕粉色柔棉曳地長裙,用木簪隨意將頭髮挽了起來,安靜的坐在廊下,將一雙長滿凍瘡的手泡在湯藥中,要盆下以暖爐溫著,不至於冷卻。
這湯藥是大夫人唐氏送來的,昨夜的事轟動整個京城,於文清尚且親自去‘救’她,唐氏又怎會落了後,給人落下一個苛待庶女之名呢。
不僅如此,唐氏一大早還親自來了飛雲閣,對她一陣噓寒問暖,送來許多的生活物品以及衣物棉被,為自己這個賢惠大度的當家主母做足了麵子。
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於式微一陣久違的熟悉感,這個院子就是她前世住的院子,不過卻是過了二月二龍頭節之後才讓她搬進來住的,也就是十三日後。
她記得二月二龍頭節那天,文帝率領百官及百官家眷去法華寺祭天祈福。也就是在那天,她被法華寺的無憂大師稱骨批命:此格世間罕有生,女主男命貴難言,天上紫微來照命,母儀天下樂太平。
她以母儀天下的命格,引起無數人注意,其中一個就是野心巨大的上官曄。回到太師府後的當天,於文清便命人將飛雲閣翻了新,親自將她送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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