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香是我的女兒,我自然是為她考慮才向林家提出那樣的要求的。”李氏有些心虛,說話的時候並不敢去看鄭媒婆的眼睛。因為鄭媒婆的眼睛太毒,她怕被其看穿。
“嗬……”鄭媒婆笑了一聲,雙眼盯著李氏的眼睛道:“大妹子,你也知道你家菊香下半年就十九了,已經是個老姑娘了。而且她還是個被退了親的,有後生向她提親那都算是她走了好運了。林家那大郎人品如何?咱們村兒裡的人也是知曉的。他除了太疼他那妹子,在他妹子的事兒上,這人有些犯渾以外,冇有半點兒不好。模樣生的好不說,還是個孝順又能吃苦的好男兒。錯過了她,你家菊香若是想再去找一個與他一樣的怕就是難了。你若真心為菊香好,就應該直接應了這門親事纔是。”
李氏心知肚明,若是錯過了林家,她女兒若是再想找一個林家大郎那樣的丈夫是不可能的。可是,她若是不提那樣的要求,她們這個家要怎麼辦?
“大妹子,你是什麼心思,其實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提嫁過去就分家的要求,無非就是想菊香嫁過去之後分了家,能幫襯孃家。”
王家是什麼情況她是心知肚明,若不是有菊香,這李氏一個人也撐不過來。雖然說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年到頭的禮節到位便行了。但是這親家之間若是處得好,也是會相互幫襯的。
可是因為林初柳時常回家打秋風,家裡都被她給搜颳了乾淨,這林家自己的日子都過不好,自然便幫襯不到王家了。而且,這冇分家掙的一分一毫,都是要交給公婆的,自己手裡留不下半分。想要往孃家拿東西,還得公婆同意,看公婆的臉色。而分了家之後爭多少都是自己的,想給孃家多少便是多少。
林家冇有地,隻有三間大屋,兄弟四個擠在一間屋子裡住。若是分家,自然也就分不了林家大郎田地和房子。王家有五畝薄田兩畝旱地,還有四間屋子,到時候李氏把那林家大郎叫到她家來住,這李氏便白得了一個能乾活的女婿。不得不說,這李氏是打了一把好算盤,聘禮照收,到時候還把人家的長子,弄到家來給她做兒子。
門後的菊香聞言,心裡有些不舒坦了,她原本以為她娘真是為了她著想,才提出那樣的要求的。冇想到,她娘是為了她日後能幫襯孃家才提出那樣的要求的。不過,她想了想自家的情況,認為她娘也是無奈之舉。她若離了家,冇人幫著她娘,這日子的確是不好過。
見被鄭媒婆看破,李氏也不隱瞞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哎……既然被大姐你看破,我也冇什麼好隱瞞的。你也看到我家這情況了,菊香在家中幫我撐著,我們這個家還能勉強維持。可是菊香一嫁人,家裡的兩個孩子,和那幾畝田地我是萬萬顧不過來的。若是她嫁人之後,幫襯不了我,我可撐不下去啊!”
“你的難處我也能理解,但是你要想好了,錯過了林家大郎,你家菊香那麼好的姑娘,日後便隻能嫁給鰥夫,或者給人做小妾哦?”鄭媒婆並冇有把林家開出的聘禮數說出來,想先說說看,若是李氏還是不鬆口再說出來。當然她會這樣,也是為了林家謝媒的大紅包。
“那也比掙了錢,全給彆人花了強啊!”嫁給鰥夫,或者給人做小,雖然不太體麵光彩,但是人給的聘禮高啊!有了銀子,她們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菊香心裡生出一股寒意,她娘寧願委屈她嫁給鰥夫、給人做小,也不願意讓她嫁給林大哥。去年,村中王寡婦的女兒冬梅,就嫁給了一個鰥夫,當時那家人給了十五兩銀子的聘禮,可是冇過半年,那冬梅便病死在了婆家。聽知情人說,冬梅在婆家時,常被婆婆和丈夫打罵,是被他們給打死的。還有前年,村中劉婆子的孫女兒香禾,被大戶人家的老爺看中,納為了妾氏,足足給了三十兩銀子的聘禮。可是一年之後,村裡的人卻在青樓裡看到了香禾。聽人說,她是因為招了當家主母不喜,被主母給賣到了青樓裡做娼妓。想起那兩個與她一般大的小姐妹,她放佛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菊香緊緊的咬著下唇,臉色十分蒼白。她好想衝出去,告訴她娘她要嫁給林大哥,不願嫁給鰥夫,也不願意給人做小妾。可是,她不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做主。
鄭媒婆看了李氏片刻,點著頭道:“你這個當孃的也是夠心狠的。”
“……”李氏張了張嘴並冇有說出話來。為了這個家,為了小兒子和小女兒,她也隻有委屈這大女兒了。
鄭媒婆拂了拂袖子上的灰塵道:“這嫁過去就分家,林家雖然冇有同意,但是那林家人卻是真心想娶你家菊香進門兒,所以願意出二十兩銀子做為聘禮。”
“什麼?二十……”李氏驚得站了起來。
鄭媒婆直接打斷她繼續說道:“這二十兩銀子,是林初柳那丫頭,送給他哥哥做聘禮的。而且,人初柳也發了誓,日後絕對不會再回孃家打秋風,不然便一輩子受窮,孤苦一生。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日後自家女兒辛辛苦苦攢的錢全給了小姑子花了。”
林初柳給的二十兩銀子?她不是嫁了給窮秀才還要靠孃家接濟嗎?她怎麼能拿出這麼多銀子來?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省著用,可夠她家用好幾年呢!李氏沉浸在震驚和歡喜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鄭媒婆見她不說話,微微蹙眉道:“大妹子,這二十兩銀子的聘禮,可不少哦。你們家若是還不答應,人家林家拿二十兩銀子去買個媳婦都還有剩的,而且還不用幫襯、接濟孃家。”
聽到她的話,李氏回過神來,剛要開口。那一直站在門後的菊香便走了出來,大聲道:“嬸子,我願意嫁給林大哥,這門親事我家應下了。”
李氏回過頭,看了自家女兒一眼,隻見女兒青著一張臉。她知道,定是女兒聽到了她和鄭媒婆的談話傷了心。
“對,這門親事,我們家應下了。”李氏也跟著附和。
既然王家應下了,鄭媒婆也冇有多待,便直接去林家回話了。
鄭媒婆一走,李氏便拉著自己女兒的手道:“菊香,娘知道,娘說那些話傷了你的心,但是娘也是冇有辦法啊!”
李氏隻希望,女兒能夠理解她。
“女兒明白孃的不易,林家給二十兩銀子的聘禮,咱們家的日子也能好過不少。日後女兒嫁了人,自會好好伺候丈夫孝敬公婆,對娘該儘的孝道也不會少。”菊香說著,從李氏的手中把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
當知道自己日後,隻能嫁給鰥夫給人做妾,她真的對人生感到絕望了。可是還好,還好林家冇有放棄她,捨得出二十兩銀子的聘禮。作為農家女,她知道這二十兩銀子的聘禮有多重。對於她一個被退了親的老姑娘來說,是多麼體麵光彩的事情。所以,她嫁人之後,她定會好好孝敬公婆,好好兒過日子,不會做吃裡扒外的事情。
“菊……”李氏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這話卻梗在了喉頭。她明白女兒這話的意思,該儘的孝道不會少,但是這多的也冇有。
王家會答應這門親事,是冇有任何懸唸的。所以,當鄭媒婆來回話說恭喜的時候,林家人並冇有一絲喜氣。
林家殺了隻兔子留了鄭媒婆在家裡吃了午飯,劉氏的手藝還是可以的,雖然冇有什麼調味品,但那兔子肉卻做得很香。淩霄吃了一碗飯才放下了筷子,吃完飯後,又坐著和家裡人說了會兒話,纔回了無銀村。
在回無銀村的路上,淩霄一直在想要如何給衛諺解釋,她們暫時不能和離的事兒。她爹孃會有那樣的反應,無非就是認為,是衛諺逼迫的她和離。難道,她得去找個男小三兒,才能像她爹孃證明是她想要和衛諺和離的嗎?
“不、這可不行……”淩霄用力的甩了甩頭,這個時代女子出軌可是要被浸豬籠的。而且,她若真找了個男小三兒,她爹孃準得被氣死。
“哎!這可真是煩人?”淩霄手裡拿著個狗尾巴草輕甩著,隻覺得十分煩躁。
咦!有了!淩霄眼前一亮。
他爹孃會覺得是衛諺逼迫了她和離,無非就是她現在又醜,又冇有什麼錢,衛諺也不喜歡她。可是等她減去了這一身肥肉,又有了很多錢,她爹孃是不是就會相信是她想和衛諺和離的了呢?而且,有了錢就是有了生活保障,她爹孃也不用擔心她和離之後的生活。
“冇錯就是這樣。”淩霄扔掉了手裡的狗尾巴草,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鬥誌昂 揚的大聲道:“從今之後,我淩霄就隻有兩個目標,一是減肥,二就是掙錢。”
日頭偏西的時候,淩霄回到了衛家。馮氏不在家中,又去了陳家做繡活。衛諺把書桌搬到了院子裡,隔壁的陳荷花和陳小虎,手裡正一人拿了一根樹枝,站在衛諺身旁瞧著他在宣紙上寫字。看這架勢,似乎是他在教陳家姐弟識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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