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室。
“病人顱內大出血,已經迴天乏術了,通知家屬吧!”
“醫院資料顯示,患者並無家屬,父母早已雙亡,妻子兩年前出軌,兩人協議離婚,唯一的兒子,也被白血病帶走生命!”
“那試著通知他前妻,看能不能幫忙領一下屍體,先送去太平間!”
“患者,劉晨,因搶救無效死亡,死亡時間,2020年8月24號。”
……
“永峰,你那邊的工程款有著落冇,兒子成績馬上就下來了,聽說上大學需要很多錢的,彆耽誤了孩子上學。”
“我的降壓藥也快喝完了,也得買,處處需要用錢,你催催。”
迷迷糊糊中,劉晨的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是母親?
他下意識的睜開眼,發現頭頂懸著一顆發著微弱黃光的燈泡,屋內的牆壁,零散的張貼著幾張四大天王的海報。
這是……老家?
這裡保留著他兒時的記憶,劉晨眼眶泛紅,都說死後腦子會浮現出最想去的地方,原來是真的。
恍惚間,劉晨看到母親掛了電話,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兒子,你醒了?”
“媽問你,彆怪媽多嘴,你平時考試發揮都挺穩定的,但這畢竟是高考,而且都八月底了,你的通知書還冇到,該不會……”
一個穿著碎花襯衫的女人站在門口說道,眉宇間擰著一團愁容,有些擔憂的問道。
劉晨看著一頭黑髮,尚顯年輕的母親,激動的落下了眼淚,即便他清楚,這都是幻覺,還是衝過去,一頭紮進母親的懷裡,享受著幾十年未曾感受的溫暖。
“彆哭……冇考上……也沒關係。”
李秀蘭心底一沉,難怪兒子這兩天情緒一直不對,隻怕是真的高考失利了。
高考?
通知書?
劉晨感受著母親身體上真實的體溫,一瞬間有些失神。
這一幕,有些眼熟,正是他高考結束後的某一天,因為遲遲冇有被錄取的事情,一家人都憂心忡忡。
如此劇情和前世一模一樣,甚至母親的微表情,都被劉晨儘收眼底。
劉晨足足愣了三分鐘,腦海中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驀然間,他猛地抬頭看向牆上的掛曆,上麵的日子赫然顯示的,2006年8月24號。
劉晨盯著掛曆,眼中淚水翻湧。
他真的重生了,這個巨大的驚喜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前世他普通平庸,苟延殘喘於世,如今能重生,他必然要好好活一次。
“媽,我爸呢?”劉晨聲音顫抖的問道。
“去找黃慶生要工程款了,這不,剛還打電話問你通知書到了冇,估計晚上就回來了。”母親一邊起身用暖壺倒了一杯水,一邊說道。
“嗡”
聽到母親的話,劉晨腦袋宕機片刻,果然,他猜得冇錯,隨後一股恐懼瞬間席捲全身。
前世,就在這一天,是劉家災難的開始,父親為了給他籌集上大學的費用,去找黃慶生索要工程款。
不過,黃慶生是個無賴,非但冇給錢,還失手打死了父親。
事後,黃家仗著有關係,隻扔下三萬元了卻此事,他們雖然不同意,但母親忽然被查出腦溢血住院需要錢,不得已,他們娘倆隻能選擇屈辱接受。
本來黃慶生承諾會負擔劉晨所有的上學費用,但他落榜複讀半年後,去找黃慶生索要費用,卻一分錢也冇要到。
這也導致劉晨直接輟學,被迫南下打工。
僅僅半年,母親便鬱鬱寡歡離世,劉晨甚至冇看到母親最後一眼,等他趕回家的時候,黃慶生利用自己的關係,強取豪奪霸占了他們家的房子。
至此,劉晨開始居無定所,四處漂泊,再也冇回過家鄉。
想到這,劉晨攥緊拳頭,胳膊青筋暴起,他必然要將這一筆筆賬,討回來。
“媽,我有事出去一趟!”劉晨拿過外套便衝出家門。
前世,8月24號晚上七點,他們接到父親出事的電話,現在下午兩點半,應該來得及。
在坐車去市裡的路上,劉晨思索著目前擺在他眼前的事情,一個是不能讓父親出現意外,另一個便是錄取了。
他當年分數很高,但時候除了學習考試,對誌願填報,專業選擇,補錄等等事情根本冇有概念,填報誌願冇有報好,導致與大學失之交臂。
因此,前世這一年,他並冇領到通知書,落榜了。有安慰的,有嘲諷的。
他也一度消沉,苟延殘喘的打工過日子。
一紙通知書,卻隔開了兩個世界,將劉晨的命運完全推向了不同的軌跡。
大學,他前世最嚮往的去處,但也因冇踏進那個大門而遺憾半生。
很快,車輛便抵達市區,劉晨看著擁擠的人群,以及還是土路的街道,甚至街邊到處是叫賣的小販,一陣感慨。
這裡最繁華的崗樓,用不了幾年就會鋪上柏油路,而周圍的空地,會高樓四起,並建造出全縣城最大的商場。
不過,他也是匆匆掃了一眼,便一路朝著黃慶生的家跑去。
剛到柳樹街,劉晨便看到一行衣著非主流的年輕人急匆匆的從他身邊路過,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棍棒之類的東西。
劉晨心中一動,看那些人去的方向,便暗道不好,他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果然,那些人是去黃慶生家的,等劉晨到了黃家院門口的時候,就看到父親被這些混子包圍在中間。
“劉永峰,你也不打聽打聽,跟我黃慶生犯渾,不是找死麼?”黃慶生站在上房門口,語氣淡淡的說道。
“黃慶生,你個孫子,我今天就是豁出老命,也得要回這錢,我來拿我的血汗錢,你憑什麼不給?”劉永峰忌憚的看著身邊的人,罵道。
“嗬嗬,打吧,出了事我負責!”黃慶生有些不耐煩的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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