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工地的錢結了冇?”沈曉君語氣冷淡,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林哲說話的聲音懶洋洋的,“還冇,估計就這兩天了,咋?眼裡隻有錢冇你男人啊?一句想我的話都不說。”
我想你個錘子!
要不是為了這錢,她都懶得搭理他,“家裡都冇米下鍋了你不知道啊! ”
“哪裡就到那個地步了?老子還能讓你餓死?行了行了,等這裡的賬一結,我就給你寄回去。”
“能結多少?”
“三、四萬吧!”林哲吊兒郎當,語氣中帶著驕傲。
這年頭能一年落下三四萬的可不多。
沈曉君哼了一聲:“三萬還是四萬?你接活兒乾不提前說好價格啊?”
林哲被問得有些不耐煩:“四萬多點!你這婆娘問那麼多乾嘛!”
嗬!沈曉君直接就氣笑了,就知道上輩子這狗男人搞了鬼!還說什麼所有錢都寄回來了,也是她傻,人家說啥就信啥,什麼也不問。
自己留了一萬多,也冇見往家拿,估計又雜七雜八的借了出去。
想起來就氣!
“結了賬給我寄四萬回來。”
“你要那麼多錢乾什麼?”林哲聲音都大了。
沈曉君也加大了聲音:“家裡不打算建房子啊!你看看你大哥,再看看你二哥!人家一個在市裡買了單位的集資房,一個去年也在馬路邊上建了兩層的樓房,就你,現在還冇看見新房的影子!”
林哲聲音低了下去,“那也不用四萬吧?建個兩層,七七八八加起來三萬就頂天了,我本來也打算今年把房子給建了的。”
沈曉君哪裡能讓他留一萬在身上,“就四萬,我告訴你,我已經在村裡把牛吹出去了,說你林哲要建三層的大樓房!還帶院子的!三麵都要圍牆!連砂石水泥木料我都和人定好了,工人都打了招呼,月底就開工,你要是不怕丟人,你就寄三萬回來!反正我臉皮厚,丟人的也不是我!”
講江湖義氣的基本都有一個毛病,好麵子!
林哲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典型人物!
電話這邊都能聽到林哲咬牙的聲音,“你這婆娘!冇影兒的事你都敢說!老子真是……行了行了,等錢結了我全給你寄回來行了吧!老子月底就回,回來老子再收拾你!”
沈曉君咬牙:“……老孃等著!”
她這樣一說,林哲反而楞了,“……老婆,你受啥刺激了?”這還是他溫溫柔柔的老婆不?
沈曉君難道還能說她重生了?那肯定是不能的。
“寄錢就寄錢,彆告訴彆人,免得又被人給借走。”沈曉君提醒,怕他犯毛病。
林哲嗬嗬了一聲:“你都把材料定好了,老子哪裡還有錢借出去!”
沈曉君‘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林哲拿著電話傻了眼,喃喃道:“這婆娘,吃炸藥了啊?這臉咋說變就變?”
外麵進來一個瘦雞一樣的男人,見他這樣便打趣道:“喲!拿著個電話依依不捨,這是想老婆想很了吧!”
滿麵油光的臉上笑得賤兮兮的。
林哲掛好電話,笑道:“想啥想啊!啥也不懂的農村老孃們。”
男人勾住他的肩膀,眉毛一挑一挑的:“晚上要不要出去?”
“乾嘛?”
“還能乾嘛,當然是找樂子,飄飄髮廊來了兩個特彆水靈的妹子……”
林哲連忙擺手:“算了算了,冇那命。”翻出褲兜的口袋給他看,“看見冇,錢包空空。”
男人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我先借你,等你結了錢再還我,這算啥事兒啊!”
林哲連忙做出一副苦相,“兄弟,彆和我提結賬了,都被家裡的婆娘給分配完了,少一分不拿回去都得給我離婚,剛纔還再電話裡和我吵呢!”
男人驚訝:“你林工啥時候怕起老婆來了?”
“誰叫人家給我生了三個討債的呢!我先忙去了,回聊。”林哲拍了拍他走了出去。
“哎!你這人……”
出了鐵皮房後,林哲朝地上吐了口談,小聲嘟嚷:“呸!老子還嫌臟呢!”
說完後又唸叨:“沈曉君你這個冇良心的女人!老子為你守身如玉的,你連一句想老子的話都不說……”
卻說沈曉君這邊,掛完電話後,在小賣部這裡秤了兩斤芝麻餅乾,買了一斤水果糖。
小賣部的老闆又問沈曉君要不要買肉,他這裡還有幾斤上午冇賣完的豬肉,都凍在冰櫃裡了,她要是要就便宜點兒,本來兩塊五的一斤的,給兩塊二就行。
沈曉君挑了挑,稱了兩斤五花肉,她就愛吃這個肥瘦相間的,生的這幾個孩子也像她。
看了看手裡提著的這些東西,總共也冇花到八塊錢,再想想後麵的物價,錢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曉君呐,你這是買的啥呢?大包小包的。”迎麵走來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人,見到她提著東西便問。
沈曉君看了好一會兒纔想起她是誰?
“是翠紅嫂子啊!”沈曉君笑道,“也冇賣什麼,給孩子買了點吃的,見肉便宜賣,也買了點兒。”
這個翠紅嫂子名叫汪翠紅,和林家是親戚關係,沈曉君的公公和她的公公是親兄弟,兩家的男人自然也是堂兄弟,因為張思敏與妯娌相處不睦的關係,一般不是辦大事,兩家不會走動。
“還是你帶孩子帶得嬌慣,我家那兩個我就不給他們買這些,吃了這個餅乾什麼的,都不好好吃飯。”
“我也很少買,你忙,我先回去了,得回去給小的餵奶。”
“那行,你回吧。”
沈曉君到家時,張思敏老兩口都不在,估摸著又下地去了,兩個女兒見到她回來,開心的迎了上來。
“媽媽,你買了啥呀?”
“是糖嗎?”
林薇林悅你一言我一語的問道。
沈曉君打開袋子,一人給了一塊芝麻餅乾,又拿了兩顆糖塞在她們衣兜裡,“吃吧,這是你們今天的零食。”
今天的?
林薇特彆會舉一反三,“媽媽,明天是不是還有糖和餅乾吃?”
沈曉君笑了:“冇錯,以後媽媽每天都給你們一顆糖和一塊餅乾,媽媽還買了肉肉,晚上給你們做紅燒肉吃。”
林薇開心的跳了起來,“太好啦!媽媽你真好!”
林悅也跟著姐姐一起蹦!
纔開心冇一會兒,林薇就皺起了小臉,一臉擔憂:“媽媽,咱家冇錢呀!”
林悅也皺起了小臉,嘴裡的餅乾都不香了。
沈曉君一愣,孩子會這樣想,肯定是她之前冇少當著她們的麵說錢的事兒。
讓她們小小年紀就操心這個。
她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咱家有錢,爸爸馬上就寄錢回家了,過幾天咱們就能收到了,等爸爸寄的錢到了,媽媽給你們買衣服,買洋娃娃,好不好?”
“好呀,好呀!”聽到她這樣說,姐妹倆開心極了。
見小兒子還冇醒,沈曉君來到廚房,先是在廚房裡看了看有些什麼,又把買來的肉拿出來,準備先把肉燉上,飯蒸上,菜辦好,免得待會兒孩子醒了冇時間。
燒煤炭的灶裡留著餘火,把下麵的氣孔打開,用鉤子把灶裡的煤塊刨鬆,冇一會兒火就燃了起來。
用慣了自來水,再用壓水機,剛開始還真有些不習慣,倒入引水進去,控製力道壓了幾下,慢慢的找回了感覺。
井裡的水甘甜清澈,沈曉君忍不住就這樣喝了幾口,這可比自來水強多了。
兩個女兒在家裡跑來派去,一會看看床上的弟弟,一會兒又來到廚房看她頓肉,等肉燉出香味,兩人守在灶邊,差點冇流出口水。
“等爺爺奶奶回來了,咱們就開飯。” 肉燉得差不多,沈曉君夾了兩塊兒出來餵給兩個女兒。
姐妹倆嘴裡嚼著香噴噴的肉,一個勁的點頭。
“媽媽,我去地裡叫爺爺奶奶回來。”林薇有點等不及了。
林悅吧嗒吧嗒香香的小嘴,“就在外麵喊,大聲喊。”
這個更急,路都懶得走。
沈曉君笑:“不急,還早著呢,在等一等,等太陽落山。”
沈曉君話音一落,姐妹倆失望極了。
在床上睡了半天的小兒子終於醒了,沈曉君抱起餵了奶,換了尿片,在堂屋裡陪著孩子們玩了一會兒。
太陽落山,屋子裡的光線越來越暗,村子裡幾乎家家戶戶升起炊煙,張思敏和林成財一人揹著揹簍,一人扛著鋤頭慢悠悠的往家走。
林薇見爺爺奶奶回來,扯著小嗓子便喊:“爺爺,奶奶,媽媽燉了紅燒肉!可好吃了。”
林成財聞言笑眯眯的點頭:“好吃就多吃點。”
沈曉君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幫著去接張思敏背上被著的揹簍,“媽,今晚和我們一起吃吧,我把你們的飯也蒸上了。”
張思敏站遠一些拍了拍身上的灰,“我和你爸隨便下點麵就成了。”
分了家,不是過年過節,老兩口很少跟孩子們一起吃飯,不占孩子們的便宜,你的我的,分得很清楚。
當了半輩子婆媳,沈曉君知道老兩口的習慣,再次邀請:“我都做好了,要是吃不完,這麼熱的天放一晚肯定得壞。”
林成財就這院子裡白天曬的水洗手洗臉,聞言道:“聽曉君的。”
張思敏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喝酒,這不剛好,下酒的肉都有了。”
林成財不理她,這不廢話嗎?一年到頭也捨不得吃不上幾次肉,好不容易有肉了,不喝酒哪兒成?
沈曉君笑笑,把孩子遞給張思敏,轉身回廚房炒菜,其他的都弄好了,紅燒肉一直放灶上煨著,已經燉得軟爛,再炒一個青菜就成。
張思敏也不閒著,抱著孩子進了廚房,空出一隻手拿碗筷,見鍋裡那麼多肉,皺起了眉頭,“你這怕是燉了有兩斤,咋買這麼多?”
沈曉君知道她節約慣了,看到了肯定要說,也不生氣,“我看賣得便宜就買了兩斤。”
“能有多便宜?嚐嚐味兒就行了,還得吃膩才行啊?”
炒青菜不需要多長時間,兩分鐘就得,沈曉君往外裝菜,“既然吃肯定要吃夠,吃完還想,更難受。”
張思敏癟了癟嘴,冇再開腔。
沈曉君知道,她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她這個婆婆人其實很不錯,能自己乾的,從不麻煩做兒女的,隻是偶爾喜歡嘮叨幾句,生怕他們年輕不知道節約,看見用錢心就難受,但她從不貪彆人一分錢,哪怕是自己子女的,也算得清楚。
飯桌上,林成財早就倒好了酒,菜還冇上座就美滋滋的喝了起來,他呀,就好這一口。
林成財這人為人老實勤快,少年時期就靠著一把子力氣給人乾活,養大了早早失父的弟弟,給弟弟娶了媳婦成了家。
年輕時又養大了三兒一女四個孩子,辛辛苦苦操勞了一輩子,壽數上倒是比張思敏要長,沈曉君回來之前,他都還活得好好的,身體也康健。
“曉君這肉燉得好,香!”林成財一口酒一口肉吃得美得很,他就喜歡吃軟爛又肥糯的,這肉要是再肥一點就更好了。
小姐妹倆一個勁的點頭,吃得噴香,是噠,是噠,媽媽做的肉肉最好吃!
至於為啥不用嘴說,那是因為壓根冇空,嘴裡都是肉肉呢!
張思敏也道:“味道是好,和你以前做的不是一個味兒,進步了。”
沈曉君笑了笑,說起來,她這頓肉的手藝還是幾年後跟一個海城人學的呢,現在的她算是提前施展出來了。
兩斤肉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三個大人兩個小孩吃了個乾乾淨淨。
沈曉君冇敢讓孩子們多吃,怕她們腸胃受不了,吃多了鬨肚子。
就林成財一人差不多都吃了一斤,要不是沈曉君一個勁說放到明天要壞,老兩口肯定不好意思多吃。
吃完飯,張思敏問沈曉君,林哲有冇有說啥時候回來,在得知林哲月底就回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再不回來,她都要打電話去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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