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玄黃的視角裡,陳長生看的那本書卻是一頁頁的白紙,什麼都看不見。
他有些不解道:“先生何故抱著一本空白的書看?”
陳長生笑了一下,說道:“書中無字,但陳某眼中有字。”
玄黃聽之心中一怔,恍然道:“先生大才。”
陳長生合上了書,說道:“進去說吧。”
回到涼亭之後。
玄黃便與陳長生對坐飲酒。
一葫蘆秋月釀,就足以聊到黃昏落日。
玄黃的話比他師父少太多了,但對陳長生而言卻正在好,至少不至於會感到無聊,若是像他師父那般話多,反而聽的腦多生疼。
轉眼之間,便到了落日時分。
天邊也泛起了昏黃之色,逐漸泛黃到最後成了一片火紅。
而那桌上的一葫蘆秋月釀,也見了底。
陳長生忽的想起之前跟張老頭的約定,但看這天色,恐怕是趕不上了。
看樣子,隻能等下次了……
陳長生便與玄黃聊起了他幾個徒弟,同時也在等待著這一次的死亡。
“要天黑了……”
玄黃說道:“先生是要走了嗎?”
陳長生看向了那天邊,最後一抹餘暉就要落下。
“應該是吧……”
當那太陽完全沉入山下,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
陳長生頓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些許錯愕,他站起了身來,看向了遠處。
玄黃有些不解,問道:“先生在看什麼?”
“天,完全暗了嗎?”陳長生呆滯問道。
玄黃答道:“回先生,暗了。”
陳長生心中驚愕,望著黑夜,他身形微微一顫,嘴唇也不自覺的抖了抖。
“我竟然……”
“冇死?”
陳長生最開始還有些不太確定。
他站在那道觀門口望著那漆黑如墨的天邊。
就這麼直直的站著,一站便是半個時辰。
玄黃一直伴隨其左右,不敢打擾先生。
他心想或許是先生在想什麼問題,但卻又在先生眼中看不出分毫波動。
“常山,去將為師屋裡的油燈點亮了拿來。”
常山微微一頓,點頭答應道:“是,師父。”
來到師父的房間,見那油燈之後,常山心中不由得輕歎。
這油燈,往來師父從來不捨得點。
似乎這位先生來後,師父便‘大方’了起來。
油燈的光亮映入陳長生的餘光之中。
站在觀門口許久的陳長生也慢慢回過了神來。
他的身軀微頓,看向了身旁玄黃。
玄黃手中掌著油燈,用手擋著,怕這山上的風將油燈吹滅。
“何必點燈?”陳長生問道。
玄黃說道:“夜晚山上清冷,多一盞油燈,也多些暖意。”
陳長生看了一眼那油燈,見那油燈上有些灰塵,想來是許久都不曾用過了。
可見玄黃平時是有多麼節儉。
若是他一人,或許也不必過的這般清苦,但觀中還有四個弟子,責任自然都落在了他這個師父頭上。
“你啊你。”
陳長生搖了搖頭,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玄黃和煦笑道:“若有明燈指引,許是可見大道。”
“大道?”陳長生眨眼道。
玄黃答道:“大道,近在眼前。”
陳長生搖頭否認道:“不過是茫茫人海之中的砂礫罷了,何來大道一說。”
他伸出手來,接過玄黃手裡的油燈。
玄黃說道:“山上風大,先生當心風吹了油火。”
油燈中的火苗竄動。
在搖晃之間,那油燈中的油似乎也要灑落出來。
陳長生伸出手來,朝那油燈遙遙一點。
“定!”
一字敕令,法令即出。
那油燈中的油火頓時就平靜了下來。
先生不遮不擋,就算有大風吹來,那火柱,卻都是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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