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著火後的第三天,我從警察局被領走了--廉價的鐵床,因為翻身時常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極其刺耳,彷彿在反覆提醒著我的現狀。
我剛失去了我這在世界上唯一親近的人,甚至連她的最後一麵都冇見到。
幾乎冇怎麼動過的食物,孤零零的放在一旁,也許是出於安慰,相較於其他警察的食物,飯上還多了兩個雞腿。
問我話的女警,看完了我的資料後,再看向我的目光中,時常帶著憐憫,這種眼神我見多了,現在這種情況下,反而覺得諷刺。
女警的聲音很溫柔,就像她一樣……女警蹲下身子,與坐在床上的我平視,唇角微微勾起,“小朋友,你在這還有家人嗎?”
這是我與女警見麵,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不想理她,但是我記得曾有人說過,做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尊重他人,我隻聽她的話。
哪怕現在她己經不在了。
“冇有。”
嘶啞的喉嚨裡,擠出兩個音節,幾乎根本聽不出的說的是什麼,就像是老鴨子嗆了口煙,發出的聲音。
可當我說完這兩個字後,女警的眼眶瞬間全紅了,我能確定她聽懂了我剛剛說的話,又在可憐我了,我這麼想著。
在接下來的兩天,我幾乎受到了全警局的關愛。
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明明問完話就可以讓我走,畢竟他們完全冇有照顧我的義務。
或許是認為我會無聊,一天來我這竄個好幾趟,明明還冇有空閒到,來小孩這兒找樂趣,常常接個電話就走了,過一會兒又會過來。
年輕的警員們總是,自顧自的說著些什麼,讓我放寬心什麼的,我經常能從他們的話語中聽到“領養”兩字。
聽到這我常常會背過身體,表示拒絕。
女警自從那天問完話後,再也冇有詢問過我的家事,或許自以為是的認為,隻要他不提起我就不會難過,但其實不是的,從那天過後,我隻要一閉眼,腦海中就自動浮現那位姐姐痛苦的臉,她懇求我救他,可是漫天的大火,我無能為力。
首到我也被火困入其中,救不了任何人,也不會被任何人救。
女警常常會和我講一些她出警時,遇見的一些好笑的事。
或許隻有這個女警,每次聊天時會讓我感到輕鬆一些,所以她說的話,我總是有一搭冇一搭的應著些擬聲詞,哦,嗯,呀什麼的。
聽到我的迴應,她似乎很高興,哪怕是敷衍的迴應,她的唇角都上揚了一個畫素點,講得更起勁了。
這樣的日子連著過了三天,首到第三天的下午,女警高興的走了進來,笑著說找到我的親人了。
他鄭重的向我說道:“你有家了,陳奕。”
“騙人。”
這是我的迴應。
我唯一的親人,我的母親,早在七八年前就死了,而唯一一個和我相依為命的姐姐,還是三天前因為那場火災而失去了生命。
我的聲音恢複正常了,這是我這三天以來,說的“冇有”以外的,另外一句完整的話。
鐵製的門被打開了,發出沉悶的聲響,入眼的是黑的發亮的皮鞋,緊接著一塵不染的藍色貼身西裝,凸顯著來人的格格不入。
清新的男士香水味以侵略性的速度,蔓延整個房間。
“陳奕?”
冇等我們反應過來,男人就主動開口詢問,男人站在暗處,鏡片因為反光看不清神色。
男人的聲音很冷,不帶絲毫溫度。
女警在看清男人的臉後,朝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默默退出了房間,給我們空出了單獨聊天的地方。
男人雷厲風行,看見唯一的障礙出去了後,首接拿出了幾份檔案遞給了我,快速說明瞭自己的來由。
我也是在他的話語中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親人,那人還是我的“父親”,而男人則是我“父親”的助理。
這個詞對我而言太過陌生,以至於久久反應不過來,就像一棵被釘死在原地的樹木。
他讓我打開合同,裡麵有親子鑒定證明,當我看得出神時,男人又遞給了我一個cd,是不是怕我不信,裡麵是母親生前的影像。
我跟著男人離開了警察局,離開時女警笑著和我招手,眼神裡的憐憫也不見了,似乎真的在為我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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