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倉促,要隱藏行蹤,把一個昏迷的男人搬來搬去絕非易事,這個賓館就在鎮衛生所的對麵。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著床上沉睡不醒的男人,俊俏的臉上蒼白無血色,青色的胡茬若隱若現,眉頭緊鎖,一對濃密的黑眉依然淩厲,相比平時的矜貴疏離不可一世,多了份了無生氣的滄桑。
王招娣擰了熱毛巾,仔細擦著男人的臉,“醫生說你的毒已經解了,怎麼還在睡?”
擦到男人的手,手腕突然被大力握住,“誰派你來的?”
王招娣本能的想要掙脫,肉皮都扯疼了也冇拽出來。看著男人無法聚焦的眸子,她想起昨晚陸時銘向陸君禦彙報時說過:他已經瞎了……
左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對方毫無察覺,一顆心跌倒了穀底。
陸時琛,你要是出了事,我的財路就斷了,還有你欠我的三百萬。
“說話!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男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漆黑的世界和陌生的環境,讓他緊緊繃著一根弦,已經繃到極致,一點風吹草動就有斷裂的風險。
王招娣並不想和這個混球霸總有過多牽扯,左手輕輕拍了下男人死死鉗製子的手,在他的手背寫了幾個字,男人猶豫片刻,才鬆開。
「我救了你」
“我問什麼,你如實回答。”陸時琛意識到對方口不能言,手心反轉,朝向她,充當臨時畫板。
王招娣死死咬唇,怕她嘴比腦子快,下意識就開口說話,點頭,反應過了對方看不見,在他手心落下「好」字。
“這是哪裡?”
「江南小鎮」
“你是誰”
「王傾闌」
“為什麼救我”
「我去醫院取藥,看到一群人在找你,他們說要解決了你,就私自把你帶出來了」
他剛分明摸到的是一個女人的纖細手腕,此刻女人一手輕拖著他的手指,一手的食指在他手心書寫,纖細但略顯粗糙,這個女人到底說誰?
陸時琛摸索著床沿要下地,王招娣拽著他的手冇放,「你不能出去,他們的人還在鎮上,危險」
就這樣,兩人在這個賓館躲了兩天,等網購的藥到了,王招娣就帶著失明的陸時琛在沿著河邊的老居民區租了間房,暫時安頓下來。
老城區的居住環境不好,但生活便利,出門百米內,生活用品都可以買全,除了買菜,王招娣幾乎不出門。
陸時琛的脾氣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一言不,除了按時吃飯休息,像是強製完成任務,其他時候都在發呆。
壞的時候摸到什麼砸什麼,碰到什麼摔什麼,本就家徒四壁,現在更是一片狼藉。
王招娣好幾次都快忍不住了,想要罵醒他,最後又放棄了,從小嬌貴慣了,一時難以接受現實也能理解。
就當自己是為那三百萬打工,打工哪有不受委屈的,老闆的要求,就是我的追求。
一番自我安慰後,重新收拾,洗菜做飯。
把人牽到桌邊,筷子塞進手裡,「吃吧,吃飽了纔有力氣砸」
男人神情一頓,抬頭,看向王招娣的方向,王招娣嚇得一哆嗦,他能看到了?
對上男人的眼睛,空洞無神,可能隻是憑感覺看過了的,實際上不透光。
“王傾闌,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男人拿起筷子,摸索著碗,扒了一口米飯,嚥下,像是問出心裡的疑惑,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就是不忍心看著你在我麵前死掉」
王招娣緊緊攥著拳頭,在心裡怒吼:我是捨不得我的錢,順便救你,有一天知道真相,你最好給我準備一百萬謝禮。
也不知道陸時琛是不是真的信了,從那以後,再也冇有摔過東西,依然是偶爾發呆。
深夜,不知道幾點,王招娣在沙發睡得安穩,陸時琛躺在床上,想破腦袋,也冇想明白。
這個女人為什麼有種奇怪的熟悉感,好像是自己認識的人,但記憶中,他不認識叫王傾闌的女人,還是個啞巴?
身體內殘留的毒素時不時折磨著他,頭痛欲裂,眼睛刺痛,腦子裡像無數個小人拿著鐵鍬在挖他的腦仁兒,煩躁到失眠,用儘所有的自製力,才壓下了想砸東西的衝動。
想到白天女人在他手心寫字時,他摸到的創口貼,手背上已經結痂的傷疤,她不該承受這些。
這個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陸時琛想著,摸索著下床,房間的佈局他已經很熟悉了。
摸到沙發扶手,輕輕往前,摸到了女人長長的頭髮,鬼使神差捧起來嗅了嗅,淡淡清香,無法判斷是那種香味,不刺鼻,很舒服。
女人的被子掉落,他摸著想要蓋好,女人猛然驚醒,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陸時琛眼前一片漆黑,躲無可躲,感覺自己的鼻梁骨好像被撞斷了一樣疼。
慌亂中,摸到女人胡亂揮舞的手,“是我,王傾闌,是我,你被子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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