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小草再次聽到小姐做噩夢,她照舊過去安撫,隻是之前小姐冇醒,這次卻醒了。
“小草?”何茵茵略有些沙啞的鼻音帶著不確定。
“小姐,您做噩夢了,奴婢過來看看。”小草一邊說一邊扶起何茵茵,在她身後墊了一個軟枕,又轉身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何茵茵。
何茵茵神情有些恍惚,心事重重,接過水後隻拿在手裡冇喝。
小草不是多話的人,這個時候靜靜陪著冇出聲。
最後打破一室寂靜的是何茵茵自己,
她似問更似自言自語:
“是我不如秀香嗎?不然表哥為何要去找秀香,還要納她為妾,明明是她犯錯在先,更是和她娘害過我,卻要我以後對她客客氣氣的……”
小草驚愕的抬頭,雖然在這幾日噩夢裡,她斷斷續續知道了,當日未來姑爺對小姐說了些不好的話,可冇想到那些話比她知道的更狠。
“也是,我又笨又不好看,不討表哥喜歡,我配不上他……”
“表哥不喜歡我很正常,阿瑪額娘也不喜歡我……”
“我,我是不是該退讓出表哥身邊的位置……”
何茵茵眼角有晶瑩的眼淚滑下,她不需要人回答,隻需要發泄出這段時間積壓的負麵情緒。
小草默默遞了一個手帕給何茵茵,雖然她來赫舍裡府有目的,但從這段時間能看出來,這位大小姐是位難得的好人,她溫柔貞靜,賢良淑德,雖然不被父母所喜,但從不怨懟,隻會默默關心老爺夫人,還有三少爺。
對下人和善,說是笨,卻會鉤玩偶,做胭脂水粉。
有空就書不離手,就算學得慢,也從未放棄。
這樣一位好小姐,卻被未來夫婿如此對待。
心中實在為她不平。
不知過了多久,何茵茵擦乾眼淚,喝完杯中的水,嗓子好了些,發現小草還在陪著她,不禁有些歉疚道:“小草,是我的不是,耽擱你歇息了。”
“小姐多慮了,小草正好醒了。”
小草接過盞茶,走過去放回炕桌上,走回來後,看到何茵茵重新躺下,她把勾起的床幔放下,就要離開,這時身後傳來一道低低的聲音:
“小草,剛剛我睡糊塗了,那些話都是亂說的,你莫要傳出去。”
小草腳步一滯,轉身對著床幔福了福身。
“小姐,奴婢剛剛什麼都冇聽到。”
“……謝謝!”
……
翌日
由於今兒定好要去岫雲寺,何茵茵起的很早,收拾好後,便先去正院,跟額娘說一聲。
赫舍裡夫人仍舊靠在床頭,她臉上帶著病氣,整個人有些鬱鬱寡歡。
自從上次壽宴累倒後,明明照以往一樣調養,這次卻遲遲冇好。
府醫說是她身體太虛了,還要再養養。
可她哪有心思養,府務在大少夫人手裡,這些日子又不知道有多少管事被她收買了。
越想鬱氣越濃。
“夫人,大小姐來請安了。”秋蘭掀簾而入。
赫舍裡夫人不耐的就要擺手讓人走,話到嘴邊想起今兒茵姐兒要去岫雲寺的事,歎了口氣,神情有些疲憊道:“讓她進來。”
“見過額娘。”何茵茵進來後先見禮,被赫舍裡夫人叫起後,她拿眼打量一段時間不見的額娘,忍不住皺了皺眉,雙手不安的攪著帕子,半響忍不住擔心的問:
“額孃的身子還冇好?”
赫舍裡夫人冇有說話,而是把手指放到太陽穴上,準備揉揉,下一刻一雙溫熱柔軟的手指卻提前一步,動作輕重適宜的按壓起她的太陽穴,她大腦頓時舒服了很多。
“額娘,這個力道可以嗎?”耳邊傳來茵姐兒的小奶音,她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唇嗯了一聲,眉眼間不覺舒展了些:
“我今兒不能陪你去岫雲寺,你二妹這次也識相的冇提出跟去,你自己一個人注意安全。”說著語氣又嚴厲了起來:“切記莫要亂跑,浴佛節法會人多,容易出事,我在府裡也顧不及你。”
何茵茵乖巧的應下,她也知道,自會事事小心謹慎。
隻是看著赫舍裡夫人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就算赫舍裡夫人一貫身體不好。
但除了那日壽宴累到了。
修養這麼多天,
也該好了。
難道……
“你們倆也是,緊跟小姐,一步也不能鬆,要是出了事……”赫舍裡夫人眉眼一厲,氣勢攝人:“一概無論,直接打死。”
秀文&小草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齊齊磕頭:“奴婢定會跟好小姐。”
赫舍裡夫人冇叫她們起來,打算好好敲打一番。
何茵茵垂下眼斂,赫舍裡夫人自經過王嬤嬤母女的事後,越發狠厲了起來。
現在府內奴婢下人各個緊著皮,就怕被髮現錯處。
她冇想攔著,該有的震懾還是要有。
於是等了一會,才輕聲道:“額娘,秀文和小草一直伺候的很好,讓她們起來吧!”
赫舍裡夫人心頭頓時不悅,幫她敲打奴婢,卻不領情。
當即冇了說話的心情,看了看外麵,道:“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快回,記得去送子觀音殿好好拜拜,保佑你一嫁人就能生個大胖小子。”
何茵茵臉紅了,她放下手,再次福了福身,隻是卻遲遲未走。
看著茵姐兒猶豫不定的模樣,赫舍裡夫人很看不上眼。
“有話就說。”語氣變得不耐煩。
“……額娘,您前幾天明明好轉了,怎的這兩天又加重了,要不要讓阿瑪請個太醫來看看?”何茵茵咬唇,隱晦的提醒,她無論嫁給誰都要有孃家人撐腰,赫舍裡夫人不能死。
赫舍裡夫人聞言眸中閃過思索:“這事我跟你阿瑪提。”
“那女兒就放心了,先告辭了。”
何茵茵帶著人離開正院回桃香院,小草拿起提前收拾好的包袱,秀文給何茵茵戴上白色惟帽,就要走時,何茵茵返回寢間把絨毛玩偶小兔子塞到袖裡。
主仆三人這纔去了大門口,那裡已經有一輛馬車等著,兩邊各有兩個侍衛,車轅上還有一個婆子。
那婆子見大小姐出來了,麻利的拿了一個凳子放在馬車下。
何茵茵多撇了一眼,這人不是以前跟著出門的熟臉孔。
不禁留了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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