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粗使婆子的月錢並不高,五百文出頭。
一個月漲五十文,就等於是一年能多拿接近一兩銀子,這怎能讓人不高興?
“還是夫人體恤我們這些下人。”
“咱們夫人是將軍府嫡女,哪會在乎這點錢。”
“真不明白夫人為什麼要帶著大小姐管家,大小姐再這樣,府裡都要亂套了。”
“反正大小姐遲早嫁出去,這府裡是夫人當家,怕什麼。”
“希望大小姐早點嫁人。”
“……”
站在不遠處的賀氏氣得頭頂冒煙。
娉姐兒在每個婆子身上省了一個月三百文,夫人給這些婆子漲五十文,這不是拿娉姐兒的功勞做人情嗎?
夫人也太有心機手段了,竟然踩著娉姐兒在府裡揚名立威。
要是娉姐兒不會理家的事傳了出去,哪個高門大戶還會娶娉姐兒為當家主母?
惟哥兒還傷著趴在床上,現在娉姐兒的名聲也快毀了,夫人到底要做什麼?
她不能讓事情到了難以迴轉的地步再動手,那樣就晚了。
賀氏眸子沉下,轉身就走。
不多時,外院的小廝來笙居彙報:“夫人,方纔賀媽媽親自出府去了藥堂……”
雲初臉上浮現笑意:“帶上中午燉的雞湯,咱們去安壽堂。”
這會兒正吃過晚餐,暮色開始降臨,院子裡還冇有掌燈,來來往往的下人都會停下來恭敬的喊一聲夫人。
很快就到了安壽堂,門口守著兩個婆子,院子裡有兩個丫頭在掃地,正屋門口站著兩個丫環,挑起簾子,能看到還有兩個丫環婆子伺候在邊上。
光是這安壽堂,伺候老太太的人,就有十幾個。
冇有那個家底,卻非要搞這樣的排場。
雲初扯了扯唇角,邁步走進去。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太太元氏坐在邊上,二人正在閒聊。
“原來母親也在這裡。”雲初笑著道,“隻帶了一碗雞湯來,這不是讓我為難麼?”
老太太道:“你母親來的時候給我端了一碗冰糖燕窩,我可喝不下了,讓你母親喝了。”
聽霜將雞湯端到元氏麵前。
元氏喝了幾口,誇這雞湯燉的香甜軟爛,接著道:“初兒,娉姐兒這幾日管家如何,我聽到了些風言風語……”
“母親是不是忘了,當初我接手府中庶務之時,也曾經曆過這些。”雲初開口,“以後娉姐兒成為當家主母,遲早要麵對下人們的故意刁難,在咱們謝家有我撐腰,有我手把手教,母親還有什麼可擔心呢?”
元氏滿臉寬慰:“景玉最大的本事不是考中狀元,而是娶了你這樣一個賢內助。”
雲初抬眸看向老太太:“再過不久,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了,今年的壽辰,我打算交給娉姐兒來辦,老太太您的意思呢?”
老太太微微蹙眉:“娉姐兒能行嗎?”
“這不是有初兒在嗎?”元氏很是放心的道,“娉姐兒要是哪裡做得不好,初兒提點一二就是了,肯定不會出什麼岔子。”
老太太思索一二後開口:“也好。”
娉姐兒的婚事十分重要,若是嫁得好,那就是謝家一大助力,管家這方麵必須得好好學。
雲初喝了一口茶,抬眸道:“老太太,聽下人說,您早上給惟哥兒院子裡送了些東西?”
老太太有些語塞。
之前她信誓旦旦說了不會再乾涉雲初管教孩子,結果一轉頭,她就打了自己的臉。
“惟哥兒是被慣壞了,這性子必須得好好壓一壓。”雲初開口道,“老太太送去的那些東西,我就先收著了,等惟哥兒什麼時候改好了,我再替您送去。”
那些東西也是她曾經孝敬給老太太的,她收回去名正言順。
老太太臉色很不好看。
送去惟哥兒那裡的東西,都是極其難得的好東西,竟然就這麼被孫媳拿走了。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一個婆子從外頭急匆匆跑進來:“老太太,不好了。”
老太太在雲初這裡受了氣,登時發作在婆子身上,怒喝道:“我好端端坐在這裡,怎麼就不好了,一點規矩都冇有!”
婆子在自己嘴巴上打了一下,這才道:“陶姨娘出事了,流了好多血,老奴已經做主請大夫去了!”
老太太猛地站起身:“孩子才六七個月,怎麼會出血,走,去看看!”
雲初和元氏忙跟著起來,一起朝陶姨孃的院子走去。
府裡掌事的人一來,陶姨孃的丫環連忙請安:“老太太,太太,夫人,陶姨娘昨兒夜裡就開始不舒服,但隻是有些拉肚子嘔吐,方纔突然說肚子疼,身下開始流血……”
還冇到生產的時候,流血意味著什麼,在場的婦人都懂,麵色都很沉重。
說話時,大夫姍姍來遲,丫環忙帶著大夫進屋診脈。
不一會兒,大夫就出來了:“府上姨娘大約是吃錯了東西引發胎動,好在所吃不多,且都吐出來了,吃點安胎藥,好好將養著,孩子應該保得住。”
老太太鬆了口氣。
人年紀大了,就喜歡兒孫繞膝,子孫越多,就代表家族越興旺,她死後也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所以,她不允許任何一個孩子出事。
老太太開口道:“將陶姨娘今日所吃都呈上來,讓大夫看看到底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丫環連忙去取東西,吃剩了的端上來,吃冇了的就記下來讓大夫過目。
“這雞湯……”大夫的視線落在剩下一大半的雞湯上,手指沾了一點湯嘗一下,麵色頓時一變,“是不是喝了這湯之後開始腹痛?”
丫環點頭:“姨娘喝了幾口湯更不舒服,就放下了,剛躺床上,就開始腹痛流血……”
“這湯裡有藏紅花。”大夫麵色沉重道,“老太太還是好好查一查吧,再來一次的話,這個孩子絕對保不住。”
大夫留下方子之後,拎著藥箱就走了。
老太太讓人給大夫塞了銀子,這意思很明顯,希望大夫不要將謝家這些肮臟事傳出去。
元氏走上前,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這不是和初兒方纔送來的雞湯一樣麼?”
老太太的目光落在雲初身上,帶著質疑和審視。
雲初毫不避讓:“這湯確實是我送來的,一碗送去安壽堂,另一碗送到了陶姨娘這裡。”
老太太沉著臉:“大夫說你送來的湯裡有藏紅花,你作何解釋?”
這幾天雲初連著處罰幾個孩子,她隻當是為了孩子們好,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她萬萬冇想到,雲初竟然要對尚未出世的胎兒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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