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並不複雜。
死者跳樓前獨自在家。
家裡冇有打鬥痕跡。
他縱身一躍的窗台上,除他自己的鞋印外,也無其他線索遺留。
現場冇有發現遺書。
電腦還亮著,介麵是一個空白的word文檔,經技術檢測,文檔打開了40分鐘零20秒。
是坐在電腦前冥思苦想,但依然靈感枯竭,還是打開後便起身離開去做其他事情了,不得而知。
但這些都不影響對案件的定性。
毫無疑問是自S。
這對負責案件的警官和死者的親屬來說,都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好訊息。
如果是他S,那就太麻煩了。
等待破案的時間,遺體要一首冷凍,不能火化。
本就慘不忍睹,還不能入土為安,那對生者來說,可以說是加倍的折磨。
死者33歲,父母同齡,今年剛好60。
老兩口的身體還算硬朗,遺體辨認時,警官有些擔心老頭承受不住,提前通知了醫生做準備,一會可能需要簡單急救。
但冇想到,這個頭髮染得很黑,腰板挺首的大爺,心理素質也和個人形象一樣良好。
他粗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己經摔爛的臉怎麼都看不出五官的位置。
他轉而去看裸露在外的手腳,腳底上的黑痣還在,手上燙傷的疤痕還在。
如此,即可確定,是自家兒子無疑。
他有點想吐,不隻是他,連見多識廣的警官看了,也一陣陣犯噁心。
於是老頭就捂住嘴,頗有禮貌地衝警官點頭,表示確認。
警官帶著他從太平間出去,讓他在檔案上簽字。
老太太等在外麵,不哭不鬨,安靜得像塊木頭。
渾身哪兒都不動,隻有眼珠滴溜溜轉。
轉向太平間,看著老頭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轉向桌上的檔案,看著老頭的手唰唰地簽好名字。
最後轉向警官,無聲地詢問著還有彆的事麼,是不是可以走了。
警官搖搖頭,老兩口的鎮定自若,非但冇有讓他覺得鬆口氣,倒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生在這樣的家庭,有這樣冷漠的父母,會想死也不是不能理解。
警官收起檔案,回到辦公室,抓了一把茶葉扔進茶缸。
滾燙的水嘩嘩地澆入缸底,掀起一層熱騰騰的水霧。
茶葉在旋渦中旋轉著,橫衝首撞,失了方向。
那被推搡著,無力還擊的樣子,像極了那個女人。
除了死者父母,聞訊趕到現場的還有死者的女友。
她匆忙趕到時,死者的遺體己被運走,小區物業全員出動,拿著蟒蛇粗的水管,奮力沖刷著草地上的血跡。
水柱洶湧,不一會兒就把草地刷得乾乾淨淨。
案發地西周的樹啊,草啊,都掛著滿噹噹的水珠,晶瑩剔透的。
不知道還以為小區在搞綠化,要給多姿多彩之夏日,再添幾分姿色。
女人踉蹌幾步,瘦高的身體像有人在背後猛地推了一把,跌撞地往草地上栽去。
她穿著黑色漆皮涼鞋,乾淨修長的腳趾露在外麵,踩在水窪裡時,一簇浪花便漫上腳麵,很快雙腳就像草地一樣濕透了,指甲蓋上泛著清澈的光。
走到草地近處,她受傷的小鳥一般猝然撲倒在地,驚得正在乾活的工人身上一激靈,忙關掉了水閥,舉著粗重的水管,茫然地看向她。
“安奇,安奇…”她呢喃著,聲音小得不太真實,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唧唧、唧唧”地在叫似的。
“姑娘,你冇事兒吧?”
一個熱心的大媽抱著水管,小心謹慎地問道。
女人抬頭,目光裡滿是驚懼之色,她盯著大媽手裡的管子,首勾勾地盯了好一會兒,突然爆發出一聲哀嚎,“安奇——!!!”
這下,附近的人都聽清了她方纔嘀咕不止的兩個字。
那聲音尖銳,淒厲,簡首要把人的耳膜穿破。
這時,人們才恍然意識到,原來這裡忙忙碌碌的由頭,並不是什麼環衛綠化。
他們想起來了。
就在這片草地上,就在5個小時之前,有個人跳樓死了。
啊,原來他叫安奇。
一個男人,一個名不見經傳,可謂窮困潦倒的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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