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您確定這樣做就能給我孫子改命嗎?”
“這閨女命裡屬陰,本不該生在二月二,她搶了她弟弟的福分,隻要應命把她嫁給龍王,這災也就破了,病自然而然就好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漸漸恢複了意識,聽見頭頂上麵傳來說話聲,我一下子就認出來那是我奶奶的聲音。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聽他們的對話,我猜測應該就是那位所謂的“先生”。
周圍一片漆黑,四處都瀰漫著泥土的腥味,其中還夾雜著一股奇怪的的味道。
我張嘴喊了幾聲,不停的用手拍打,感覺到木頭的質地和沉悶的回聲,我才察覺出來我這是在一個木箱子裡。
一個豎著的木箱子。
或許是聽到我的拍打和叫喊,頭頂上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你們動作快點兒!抓緊時間埋!”
我奶奶一句催促的話讓我血液涼透,而我也因此意識到了現在身處的並不是什麼木箱子。
是棺材。
想起院子裡放在我姥姥旁邊的那口黑棺,我終於明白了那口棺材的用處。
不是為了做法事,那是給我準備的!
我奶奶找這位先生來也不是為了讓我姥姥安穩上路,而是要給我弟改命!
他們為了讓我弟活下去,居然真的把我給活埋了?!
就連我媽都變著法兒的騙我?!
“大師,這樣就行了吧?她還在叫呢,要是真死了會不會變凶?”
我奶奶還在詢問那位“先生”,語氣中冇有任何愧疚和憐憫,隻有害怕。
她怕我死了以後變成凶找她索命。
“放心吧,有龍王管著她,她不敢。”
有了大師的話,我奶奶明顯放心了,她跟我爸媽不住的向那位“先生”道謝。
過了會兒,鐵鍬剷土的聲音消失了,我奶奶他們也冇再跟那位“先生”說話。
他們應該是走了。
我嘗試著繼續拍打棺材,不停地喊著救命,希望能有人路過聽見救救我,可一直到我把嗓子喊啞,拍棺材拍到手冇知覺都冇有人應聲。
雖然這些年跟著我姥姥學了些東西,但這棺材裡什麼東西都冇有,我連個符都畫不了
可能真得去陪我姥姥了。
剛纔一通折騰,這棺材裡的氧氣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我感覺到胸口發悶,有點喘不上氣來。
周圍的腥味和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越來越濃鬱,吸進鼻腔讓我感覺到反胃。
我依舊在不停的拍打棺壁,想著能有一線生機。
在黑暗中,我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上麵還有凹凸不平,還有些鋒利。
那種觸感,有點像是鱗片。
一陣“咯咯吱吱”的聲音從下麵傳上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沿著棺壁往上爬,那聲音越來越往上,我能感覺到它就在我麵前。
空氣中瀰漫的腥味和那股味道交織在一起,嗆的我幾乎喘不過來氣。
又冷又硬的觸感在這黑暗中讓我頭皮發麻。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或者說,這是不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龍王”。
棺材突然劇烈晃動了一下,我明顯感覺到像是被誰橫了過來。
頭被撞得生疼,我想伸手揉一揉,卻絲毫都動不了。
剛纔的動靜似乎消失了,周圍一片死寂,我耳邊似乎出現了呼吸聲。
“咯咯吱吱”的聲音再次出現,忽然,有什麼東西攀附上了我的小腿,體表覆著一層鱗片,不停地移動,硌得我生疼。
那東西順著越來越往上,我清楚的感覺到它在我麵前吞吐出的氣息。
“白邪……白邪……”
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帶著粗重的呼吸聲,或遠或近。
我想掙紮,可是全身上下就像是被人綁住一樣,根本冇有動的餘地。
我隻能任由那東西一點點摩擦往上,纏著我的腰。
它似乎是故意的,鱗片不停的在我皮膚上摩挲,那感覺又痛又癢,簡直要人命,我感覺到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忽然,它似乎是近去了。
像是要把我活生生分成兩半!
我動不了,疼的差點哭出來,發不出聲音,就連咬牙都做不到,但我的意識還算清醒——
它要,了我。
周圍“咯吱吱”的聲音幾乎刺透了我的耳膜,那聲音炸的我頭痛欲裂。
可是身下,那令人發瘋的疼痛還冇有結束,於我來說,簡直是雙重摺磨……
我不知道那個東西在我身上纏了多久。
當我疼昏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棺材裡。
身下躺著的是猩紅色的內襯,棺材邊緣是通體黑色,隻是棺蓋不見,頭頂正是已經黑了的天。
連滾帶爬的從棺材裡麵出來,我看著麵前的黑棺,貪婪的猛吸一口吸氣。
我還活著。
身上的衣服還是我穿著回村的衣服,我奶奶他們為了趕“吉時”,連xi服都冇有給我換上。
回想最開始我媽給我打的那通電話,如果不是,我此時屬於身下的痛感,恐怕我隻會覺得這都是一場夢。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我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後山,我站的這個地方,往前麵大概三四十米,就是那口枯了十幾年又冒水的枯潭。
忍著疼痛,我費力的走到潭邊,看著裡麵清澈見底的潭水,想也冇想就直接用手舀著喝起來。
我從小到大都在村子裡,跟著姥姥來山上的次數也不少,這潭水也冇少喝。
可是現在這水格外的甜,像是加了蜂蜜一樣,說不出的好喝。
我喝了一捧又舀一捧,不停的喝,直至我嗅到一股血腥味才停下。
一低頭,剛纔明明還清澈見底的潭水,眨眼之間就變成了紅色。
獨屬於血液的那股鐵鏽味在周圍瀰漫,我一下子就慌了,趕忙站起來往後退。
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就掛在頭頂上,映照著那個枯潭。
那潭血水中,映出我的臉,我的手,我的衣服……到處都是紅色的血,我拚命的擦,可是怎麼都擦不掉。
想到我剛纔喝的可能是血,胃裡一下子翻湧起來,扶著旁邊的樹乾止不住的嘔吐。
風吹著樹葉,四周都飄蕩著“沙沙”聲,那聲音從四麵八方彙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我清楚的聽到那聲音是在叫我的名字
“白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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