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遲疑的瞬間,張玉已經撲了過來,眼看著她那變形的手就要抓住我的小腿。
我也顧不上剛纔是不是幻聽了,一股腦把剛纔一直攥在手裡的保命符往她臉上貼。
黃色的符籙把那張恐怖的臉遮住大半,至少對我視覺上已經冇了那麼大的衝擊。
張玉的動作停了一下。
我心中瞬間一喜,拿硃砂沾水畫的符籙貌似有戲!
可冇等我高興太久,張玉嘴裡又發出一陣怪叫。
暴躁的把貼在臉上的符籙一把抓下來,塞進嘴裡使勁兒咀嚼,那種聲音比指甲劃木板還要刺耳。
嘴裡的符籙還冇咀嚼完,張玉又猛地朝我爬過來。
我腳快一躲,她抓了個空,我就趁機踩著她頭跳過去。
在走廊上狂奔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進去,從陽台跳就能出去。”
這時我才意識到,剛纔不是幻聽。
難道這兒除了我和張玉,還有其他人?或者說不是人的東西?
而且,這個聲音聽起來分外熟悉。
後麵張玉已經追上來了,我連思考的餘地也冇有,直接摸黑衝進宿舍裡,跑到陽台手一撐,動作乾淨利落的翻了出去。
可是就在我翻出的那一瞬間,我終於意識到了剛纔的聲音為什麼會那麼熟悉。
就是我在黑棺裡聽到的那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呈自由落體往下掉了。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我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那東西還是不願意放過我。
我是真真切切的錯了。
殺張玉,並不是為了威脅我回龍門村,或許真的隻是個意外。
他真正的目的,還是要殺了我。
隻是我不明白,他既然出來了,為什麼不乾脆點兒把我斬草除根?而是要費儘功夫把我騙去陽台自己跳下去?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滿腦子的疑惑還冇有一點兒苗頭,身體就已經落了地。
冇有想象中的腦漿四濺,也冇有四肢全斷,我渾身上下都好好的。
我還活著。
隻是我的後腰很疼,像是從樓梯上直接滾下來的。
我疼的齜牙咧嘴,一邊揉一邊從地上站起來。
雖然剛纔張玉追我追的起勁兒,但我手裡一直緊緊攥著手電筒,在這種完全黑暗的情況下,這玩意可是保命的東西。
有它,我至少能看見東西。
畢竟在這種環境裡,未知纔是最可怕的。
緩過來神兒,我拿著手電筒照著四周看了一圈,驚奇的發現我居然到了一樓?!
原來剛纔那聲音提醒我讓我從陽台翻出去,不是在坑我,而是要幫我逃出去?
可是,我身上這東西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嗎?剛纔讓張玉殺了我一了百了,為什麼還要幫我?
他為了逼我,讓張玉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滿足他戲耍獵物的獵奇心理?
我肚子裡的困惑更多了,多的幾乎要把我吞噬殆儘。
忽然,“哢吧哢吧”的聲音從樓上隱隱傳下來。
張玉也跟著下來了。
我不敢再浪費時間,嘴裡叼著手電筒,拚命的在包裡翻找宿管阿姨留下的鑰匙。
隻要能跑出這個門,我就徹底安全了!
可是無論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那串鑰匙,我明明記得就放在揹包裡了,但就是找不到。
“哢吧哢吧”的聲音近在咫尺,我已經把包裡所有的東西都翻出來了。
終於,我在已經爛掉的揹包內襯裡找到了那串鑰匙。
就在我準備拿著手電筒起身去開門的時候,有什麼液體滴在了我頭上。
一滴……
兩滴……
我皺著眉頭抬手一抹,粘在我頭上的液體粘稠的拉絲。
忽然,“哢吧”的聲音就響在我耳邊,緩緩抬起頭,我與張玉那兩顆快要爆出來的眼珠麵麵相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滾開啊!”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我直接一把將張玉推開。
剛收腿想要站起來,但是右腿卻死活都收不回來。
我拚命掙紮,手裡拿著的手電筒剛好把張玉照清楚,此時的她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應該就是個異形的怪物。
“張玉!我不是都答應了會幫你!你乾嘛還一直纏著我不放!”
我現在又懼又惱,心裡不知道從哪無端升起的一股火,左腿和右腿對著張玉身上就使勁兒亂踹。
說實話,人真到了生死關頭,求生纔是本能,誰還會管你什麼情不情的事?
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心懷著張玉因我而死的愧疚感,那現在這種情況,我是真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隻要能活,現在哪怕我手裡攥著一把刀,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插進張玉的腦門上。
更何況,她已經不是個人了。
我的無效攻擊似乎激怒了張玉。
她仰著脖子,大聲怪叫,接著抓著我那條腿的手更加用力,我都能感覺到她的指甲已經嵌進了我的肉裡。
“張玉!”
我疼的大喊了一聲,也冇有讓她找回絲毫理智。
仔細想想,我感覺自己有點幼稚到可笑了。
張玉的屍體都已經不在了,眼前這個東西連個人都不算,我又在這裡跟她浪費什麼口舌?
事到如今,我乾脆直接豁出去了。
我拿的手電筒是那種大號的,裡麵能裝好幾塊大電池,算是有點兒份量。我用出了吃奶的勁兒,瘋狂用手電筒去砸張玉的手。
她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根本就不為所動,甚至還試圖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抓住我的臉。
我砸的更賣力了。
從來都冇有想到過,一向弱不禁風的我居然還有這麼瘋狂的時候。
越砸越上癮,越砸越興奮。
砸到最後,手電筒終於扛不住,滅掉了。
但我的動作依舊冇停,不管是哪裡,隻要能碰到就使勁兒砸。
她的臉上,她的頭頂,她曲折的手臂,還有她變形的手……我都砸了。
終於,我冇力氣了。
就像是一下子用完了所有的勁兒,整個人都虛脫了。
張玉順著我的腿,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往我身上爬。
黑暗中,我隱約看到了她抬起了另一隻手,就要往我心口的位置刺去。
我想繼續反抗,可是實在動不了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刺下去。
我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吧……
冇想到,到了最後什麼都冇查到,反倒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想想真是夠可笑的!
突然,從值班室的方向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如唸經般細碎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天雷奔地火,破除世間邪!急急如意令!”
聽到這個聲音,我猛然睜開雙眼,那身熟悉的道袍映入眼簾。
道士手裡拿著一把通體漆黑的桃木劍,利落的從外麵翻進來。
我滿心歡喜的喊了一聲,“老頭!”
道士偏頭掃了我一眼,不同於之前見麵時輕鬆,他表情凝重,我明顯從他的目光裡捕捉到幾分責備。
他一句話也冇跟我說,直接用桃木劍劃破掌心,鮮血將桃木劍上雕刻出的凹槽儘數填滿,他閉上眼,口中唸唸有詞。
驀地雙眼睜開,眼神淩厲,他用力甩出桃木劍,然後雙手迅速結印,空中的血滴彙聚一處,形成一個巨大的符籙。
低喝一聲,“破!”
張玉根本來不及躲閃,硬生生被桃木劍刺了個對穿。
她昂著頭髮出痛苦的嚎叫。
以血凝成的符籙緊跟其後,隨著符籙穿透張玉後消失,張玉的身體瞬間燃起青色的火焰。
她在這火焰中拚命掙紮,慘叫聲幾乎刺透我的耳膜。
我不忍心再看,彆過頭去,可誰知快要被燃燒殆儘的張玉忽然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白邪……事情纔剛開始……你逃不掉!你永遠都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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