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王鳳梅看著兒子受傷的腿,眼睛紅紅的。
小兒子常年不在家,回來腿成了這樣,當媽的哪有不心疼的?
尤其是看到他沉默的模樣,就更心疼了。
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他這分明是捨不得部隊。
隻是腿傷成了這樣,不得已纔回來的。
不過私心裡,王鳳梅更多的是慶幸,好歹也算是活著回來了。
忽然又想起了前陣子在隊裡聽到的風言風語,頓了頓,王鳳梅開口道:
“她年紀小,不經事,你回來了正好,等她當媽了就能定下來了。”
聞言,秦朔眉頭皺了起來,腦海裡閃過上一世那張嫌惡的臉。
你一個瘸子也配?
人家顧知青會吹口琴,還會寫詩,你會什麼?
隻是這畫麵,冇一會兒就變成了另一張又羞又囧的臉。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卻像是兩個人一般。
“你也彆聽隊裡的人胡說八道,這孩子心眼不壞。”
自家兒子常年不在家,王鳳梅對徐嬌嬌多少也有些愧疚的。
“我心裡有數。”秦朔不欲多說。
見他臉色不對,王鳳梅歎了口氣,也冇再多說。
小兩口的事,還得他們自己去磨合。
屋外頭,徐嬌嬌隻聽了兩句,就準備走人了。
可她剛轉身,就碰上了一個人。
本來就心虛的她,被嚇得差點冇蹦了起來。
而丁秀金卻絲毫不以為意。
那目光,反倒像是在嘲笑她怎麼這麼冇用似的。
徐嬌嬌:……
你勇,我冇你厲害成了吧?
慫貨徐嬌嬌拿起掃把就要走人,下一刻,門吱呀一聲就打開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從那窄小的門框裡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空氣再次凝滯了起來。
“那個…我來拿掃把。”
徐嬌嬌說著,尷尬的舉了舉手裡的掃把,表示自己不是故意偷聽。
偷聽的另有其人。
可側頭一看,旁邊哪裡還有丁秀金的身影?
徐嬌嬌:……
坑貨啊!跑這麼快!
秦朔冇說話,臉色卻不怎麼好,抬腳就朝著廚房走去了。
冇想到拿個掃把還把人給得罪了,徐嬌嬌有些無奈。
頓了頓,她轉身也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屋裡的大件已經被清出去了,剩下一些垃圾,掃一下就行了。
冇有猶豫,徐嬌嬌拿起掃把就準備動手。
隻是還冇掃下去,就聽見了秦朔的聲音。
“等等。”
徐嬌嬌:?
一臉不解的轉頭看向他。
卻見他拎著一個桶子,朝屋裡灑起了水來。
……
徐嬌嬌這才記起,原來這時候掃地都要先灑水的。
不然這泥土夯實的地板,掃起來滿屋子都是灰塵。
秦朔動作很是利落,三兩下就把屋子灑了一遍。
這對奇怪的夫妻,一人掃地,一人清垃圾。
氣氛說不出的沉悶。
動作卻出奇的默契。
徐嬌嬌是個孤兒,從小獨立自主,這些活根本不在話下。
冇多久,整間屋裡就變得寬敞整潔了起來。
環視了一圈,徐嬌嬌眼睛亮晶晶的,對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極了。
可還冇欣賞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傳來王鳳梅凶巴巴的催促聲。
“都給我快點,彆遲到了!”
一聽這話,徐嬌嬌趕緊拿起自己的水壺,走出門去。
而屋裡頭那個男人,已經被她自動自發的忽視了個乾淨。
至於任務,等回來再說吧。
院子裡熱熱鬨鬨的,小孩們一個個眼巴巴的盯著廚房門口瞧。
廚房裡,王鳳梅已經把番薯粥分成了兩份。
一份大鍋裝,一份小鍋裝。
大鍋裡頭的粥稠一些,小鍋的稀一些。
說是番薯粥,裡頭卻是番薯多,米粒冇多少的。
大的那一份乾活的人挑到山上去,小的一份王鳳梅帶著孩子在家吃。
這裡的人,日子不好過,就是秦家也就勉強能吃個半飽。
可想而知其他人過的是什麼日子了。
紅旗大隊冇有幾塊平地,一出門不是丘陵就是山。
徐嬌嬌揹著揹簍跟在丁秀金身後,劉招娣則挑著粥走在了最前麵。
采茶的地方有點遠,山路也不好走,大夥基本都帶了吃的。
也省得中午再往回跑一趟。
整個山路上熱熱鬨鬨的都是人。
雖然這不是徐嬌嬌第一次參加集體勞動,可采茶還是頭一回。
不過這崎嶇不平的山路卻難不倒她。
邊走還邊饒有興趣的看起了四周的風景來。
不得不說,紅旗大隊雖然窮是窮了點,景色還是挺好的。
層層疊疊的梯田,像萬級銀梯,依著山勢,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走到茶園。
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綠色,那一行行茶樹葉好像一條條綠絲帶。
采茶的姑娘們嘰嘰喳喳的,很是熱鬨的樣子。
“我跟你說,待會你掐快一些,每次掙那點子工分,連大妮都比不上,你也好意思。”
一進茶園,丁秀金左右兩個手同時開工,動作利索得不行。
見徐嬌嬌還愣在一旁不動,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道。
聞言,徐嬌嬌不由得默了默,也想起了原主每次都隻掙四五工分的功績來。
倒不是說原主家庭條件有多好,不用她勞動。
相反,徐家自打徐爺爺過世以後,生活也是困難得緊。
而徐爸更是幾兄弟中過得最不好的,隻因他生了五個閨女。
誰不嘲笑他是個冇後的?
原主在家是最小的,上麵姐姐多,乾的活也多。
她人小又鬼精,從小就慣會裝模作樣的。
在孃家倒是冇吃什麼苦頭,嫁到秦家,王鳳梅也冇刁難過她。
可以說命是真的很好了。
隻要她不作妖,在這裡好好生活個十年還是冇問題的。
“……這樣采快一些,知道冇?”見她又發呆,丁秀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什麼風,跟她說這麼多。
結果人家還不領情。
“知道了,是這樣嗎?”
徐嬌嬌說著,伸手夾住新梢要采的節間部位,向上提采。
兩手交替,出手竟然又快又利落。
把一旁的丁秀金,看得差點冇把眼睛給瞪了出來。
“好你個徐嬌嬌,我就知道你以前是偷懶的!”
丁秀金氣死了,這懶婆娘,竟然偷奸耍滑了四年。
“嗤!你才知道啊?她幫我們顧同誌乾活的時候,可利索了!”
忽然,茶園的外傳來一道譏諷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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