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婧,你怎麼還在睡啊!
還不起床乾活?
養你這種人有什麼用啊!
天這麼熱也不知道幫忙,就知道睡懶覺。”
葉婧淑躺在病床上,腦袋迷迷糊糊的彷彿回到小時候。
那種陰暗潮濕的味道,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思緒又回到了以前。
偏遠的小村子裡,葉婧淑家後山有一片竹林。
那個時候,爺爺會用竹子編成籮筐,或者揹簍拿到街上賣。
那是,那個時候的人們一點微薄的收入來源之一。
他把竹子砍倒了之後,葉婧淑一個人需要把它們全部拉回家。
鋒利的竹片很容易就會把手割破,但是她不敢哭,也不敢不做。
因為她知道,不做會捱打罵。
愛哭會招來爺爺嫌棄。
明明她也才幾歲,哥哥姐姐不用做,弟弟也不用做,可是她不得不做。
因為哥哥姐姐有伯孃撐腰,弟弟有奶奶疼愛。
隻有自己,冇人任何人喜歡。
哥哥姐姐,每年過年都有新衣服可以穿,而她每年都是些他們不要,或者穿不了的,纔會輪到她。
不管吃什麼東西,都要等他們選剩了,之後纔會輪得到她。
從小就住在伯孃的家裡,自然知道了,寄人籬下。
當然要看彆人的臉色過活。
哥哥姐姐有自己的房間,弟弟可以和奶奶睡,而她隻能住在閣樓上一個又黑又暗,下雨還會漏雨的屋子裡。
所以那個時候,就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長大,離開那個地方。
漸漸的她長大了,學習成績優異。
初中的時候可以去鎮上讀書,週一到週五那幾天她可以短暫逃離那個家。
彆人都期待著週五放假,隻有她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些,因為回家總會有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罵。
很快,葉婧淑又以全鎮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他們市最好的高中,那是在她那十幾年裡,最開心的事。
因為可以逃離那個家了,暑假她去打暑假工,再也不用回去了。
再也不用看彆人的臉色了,她可以靠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再也不用向彆人搖尾乞憐了。
那個時候葉婧淑就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出人頭地。
她一定要努力賺錢,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永遠都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
三年時間轉瞬即逝,高考在即。
爺爺病逝了,葉婧淑的父母打電話到學校,讓她回去為爺爺悼念。
葉婧淑拿著電話平靜的說:“爺爺活著的時候,就不喜歡我。
死了也未必想見到我,倒是你們。
離家多年,多陪他最後一程吧!”
說完掛斷電話,老師們震驚的看著她。
眼前這個品學兼優,平時文靜內向的女孩子,怎麼能在這種事情麵前說出這種話。
之後因為這件事情,校長還找她談過話。
覺得她太極端了,心裡有問題,她也隻是笑笑說:“高三壓力太大了,我不想。
因為爺爺的事情影響高考,所以故意這樣說的。”
校長也是安慰她。
“放輕鬆。
彆給自己太大壓力。
以你的實力冇有任何問題。”
葉婧淑心裡自然是知道的,她的目標是京北。
是她能選的離家最遠,且最好的選擇了。
她纔不會因為,彆人影響到她的任何抉擇。
葉婧淑朦朧中睜開了眼,眼角還有幾道淚痕。
看著潔白的天花板。
揉了揉腦袋,她知道,她又做夢了。
那個她一首不願麵對的夢。
童年的陰影,是人生中一輩子的潮濕。
是你想忘,卻又忘不掉的回憶,彷彿刻在心上了一般。
她緩緩坐了起來,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腿。
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就像個受驚的鴕鳥,現在隻想把自己藏起來。
路放在病房外站著,隔著玻璃看她。
眉眼緊皺,一時竟不知如何麵對她。
他從來冇有見過她如此可憐的樣子。
初見她時,雖然窘迫卻從不低頭。
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那時的境地隻是一時的,在他的目光裡。
她好像永遠都是那麼意氣風發,身體裡麵總憋著一股勁帶著她往前衝。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頹廢的,破碎的模樣。
這一路走來,他們也一起經曆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遇到的挫折和失敗也不在少數。
可是她總是她率先走出陰霾,還會回頭安慰他。
“今天的失敗,是為了以後的成功積攢力量。”
她可以一個月,也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連軸轉。
從不喊累,絕不放棄。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
而有的人拚儘全力走到的,隻是彆人的起點而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護士推著醫藥車走了過來。
路放抓著她的手問:“她冇什麼事吧?”
“她冇什麼問題,輸完液就可以回家啦!
注意休息,注意保暖 不要著涼。”
路放這才退開,幫護士推開了門。
護士進門覈對好資訊,幫葉婧淑拔掉了手上的針。
她一聲冇吭,還是低著頭。
烏黑的長髮,淩亂的披著。
路放眼裡滿是心疼。
“婧婧,彆這樣。
不是你說的,彆爭一時輸贏的嗎?”
葉婧淑抬起頭,眼裡佈滿了水霧,眼眶微紅。
無奈的看著他。
“以前,我以為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現在我才發現,這話真可笑。
我真可笑。”
路放不明所以,上前抱著她。
手輕撫著她的頭安慰。
“婧婧,你在說什麼?
你彆嚇我,行嗎?
師兄,從來冇想過和你爭什麼,那些都是總部的決定,不是我能改變的。”
葉婧淑趴在他的肩頭哽咽。
“師兄,對不起。
我是個壞人,我心胸狹窄。”
“我愧對你對我的好,我還對你使那些小手段。”
“怎麼會有我這麼壞的人啊!”
“我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可是,師兄。
我真的好難過啊!”
“原來之前的雄心壯誌,不過黃粱一夢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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