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曰:修羅刀,離魂劍。
如果世間有什麼可以敵得過這兩樣,那一定是蜀中唐門的暗器和毒。
快刀馬如龍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也是最後一個錯誤——就是不該仗著自己刀快,就假稱自己是修羅刀主。
——雖然馬如龍的刀快,但是修羅刀主的刀已經不能用快來形容,因為你根本冇有機會看到那把刀出鞘。
馬如龍假冒修羅刀主也便算了,但是他卻不該招惹唐門的人。若是招惹唐門中其他人也就算了,他招惹的偏偏是唐門玄天閣的唐白馨。
……
巴蜀之地,距離唐門勢力範圍還有百餘裡。
春香樓。
他的刀握在手上,看似拔刀又入鞘,隻一個動作,春香樓外那掛著的旗幡便被攔腰砍斷。
快刀馬如龍,果然名不虛傳,他假冒修羅刀主,確實有些資本。
不過,他的刀再快,卻敵不住唐白馨的嫣然一笑!
馬如龍還在垂涎於唐白馨的美豔,但是他的眼神就在這種猥瑣的神態下永久地定格、沉澱,或者帶著一種眼見獵物到口,卻反成了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的悵然與無奈。
唐白馨玉腕輕舒,把一錠足有二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然後,她朱唇輕啟,嘴角透著波瀾不驚的氤氳之氣。
“公子,你醉了。”
轉身,離去。
……
殘陽落去,蛾眉新升。這一天,農曆七月初三。
唐門,外門,玄天閣外。
玄天閣是外門三玄之一。
三玄之地,唐門外門中三個可怕的機構,分彆是:玄天閣、玄地閣、玄冰閣。
凡是唐門中無法通過正當途徑解決的事情,便全在這裡解決。
玄天閣和玄地閣的任務主要是暗殺。
而玄冰閣則是解決唐門不肖弟子,以及羈押與處理敵對勢力重要人犯之所在。
冇有人知道裡麵有多麼可怕。
也冇有人想知道。
唐門立世以來,隻有一個活著從這裡走出來的人,卻完全是一副癡癡傻傻的樣子。——便算活,卻不如死。
今天負責外門巡視的是唐晨——唯一一個在唐門中佩劍的人。
此時唐晨正拿著他那把劍,手拎藥籃,注視著遠處那抹還未逝去的斜陽,目光有些憂鬱。
——唉,離那個日子越來越近了。
無力地輕歎,然後迴歸平靜,嘴角依舊是笑意,雙唇輕揚間,有些邪肆,有些魅惑,一如夏末那一輪彎月。
“晨哥!”
唐白馨每次與唐晨打招呼,隻此二字。
“馨妹!”
同樣也是兩個字。
——也許,隨著那個日子的臨近,便算這兩個字,對他來說也是奢侈。
唐晨本不姓唐,唐白馨亦然,他們都是被賜了唐姓的孤兒。
從他在繈褓時被撿回唐門,唐門就是他的家,就是他的一切。他不知道父母是誰,現在也不想知道!——既然生我,卻為何又將我棄於荒野?
但是,除了撿他回來的唐藍太爺,在這裡,他冇有親人。
雖然在彆人看來,因為他在這一輩被賜姓弟子中排行第三,外門弟子要喊他一聲三少爺,但外門終是外門,在唐門內門眼裡,他們這些外門弟子,隻不過是因為唐門的施捨纔有一口飯吃,或者他們隻是唐門豢養的鷹犬。
直到遇到了白馨,他纔有了一個妹妹。因為是女孩子,所以白馨一入唐門,就被唐姥姥養在玄天閣。
那年他十歲,她八歲。
唐晨正自望著馨妹的背影出神,卻被幾個譏諷之聲打斷。
“唐晨啊,你就死心吧!”
“就是,一個外門有什麼資格?”
“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過了這個月,中秋大會之後,怕是你的馨妹就成為唐門少夫人了吧。”
輕蔑、嘲笑、譏諷,每個字都如一把刀,紮痛唐晨的心。
但,這些人說得冇錯,下個月唐門的中秋大會,馨妹也許就要成為唐門家主嫡長子唐雲的新娘了。因為,今年中秋大會拔得頭籌者,據說家主會將唐白馨作為彩頭許配給那個人。
——中秋大會,每年中秋唐門年輕弟子的比武大會,考察唐門諸弟子的能力,不管是內門還是外門,都可參加。
所有年輕弟子剛聽聞這個訊息時,心中都異常激動,因為,唐白馨的美,天下少有。
但是那份激動很快就冷卻,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彩頭其實是專為唐雲而設,或許隻有與唐白馨關係親近的唐晨會去拚死一爭,而且,這一輩弟子中,唯有唐晨的實力,是大家完全不瞭解的。
但是,即使唐晨有不俗的實力,那一仗,也隻能敗,不能勝。敗,他還可留在唐門;若勝,依現在唐門家主的秉性,日後等著唐晨的去處怕是隻有一個——玄冰閣。
可現在還冇到那天,這些人便竟如此小人嘴臉起來!唐晨受不得這般奚落,將劍一指,喝道:“你們住口!”
隻簡單的四個字,卻包含著無儘的憤怒,還有恨那命運的不公!
隻是那些人並不懼怕唐晨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因為唐晨雖然從來劍不離手,但幾乎從未有人見過他拔劍出鞘,估計,那就隻是一個擺設罷了。
而除了劍,作為外門弟子,僅憑暗器功夫,唐晨現在根本不可能鬥過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更不要說現在是一群人在他麵前。
“哈哈哈,整天拿著一把破劍裝清高,覺得很拉風是嗎?有種你就拔劍出來砍我試試!你來砍我啊,來啊!”一個叫做唐新的內門弟子,並冇有注意到唐晨的眼神,正自在那裡不識趣地叫囂著。
“哼,教訓你這種人渣,還用拔劍出鞘?”唐晨眼裡現出不屑之色,然後他手腕一翻,化拳成掌,力道一推,手中劍便以離弦之勢,正中了唐新左肩。
這一招,既不是外門功夫,亦非內門的功夫,唐晨用發暗器三環弩的手法,將劍身射了出去,同時夾雜了點穴的招式。
出於本能反應,唐新右手高抬,想要格開那劍,卻一下子穴道受製不能動彈,剛纔還自叫囂的他,此時竟自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簡直像極了畫中那可愛的阿福,甚是滑稽。
那些人眼見唐晨竟敢出手傷人,卻也傻了,接著紛紛作鳥獸散。
唐晨輕輕走到唐新麵前:“放心,一個時辰後穴道自解。”然後冷漠地離開。
當然他也冇有忘記提醒唐新:“千萬彆試著衝關解穴,你知道,對於煉毒之人,那意味著什麼。”他一邊說,一邊提了藥籃奔煉藥窟走去,抽空給煉藥師去送飛燕草。
每天負責采集藥草,也是唐晨分內之事。在唐門曆來如此,外門之人負責上山采藥,內門弟子坐享其成。
一邊走著,唐晨的心裡還在想著,白馨今天到底是去完成什麼樣的任務呢?因為,冇有哪次任務是要玄天閣白馨、紅袖二人聯手的,而唐晨此番看得真切,自白馨離了玄天閣,紅袖便一直在暗中跟隨。
“看來,此番的任務必不簡單。”唐晨如是想。
……
這邊唐晨正自胡亂猜測著,而唐白馨早已經進了玄天閣。
“報姥姥,馬如龍已死。”
“嗯,很好。下麵的事情如何做可知曉了?”
“是!一切全在姥姥計劃之中。”
“希望如此。紅袖,明日你且在江湖上放出風去,說修羅刀主已死。”姥姥說完,便悄然消失於簾幕之後,一如不曾出現一般。
紅袖領命稱是,同時瞥了一眼白馨,道:“姐姐,這個,我想該還你了。”
言罷,紅袖丟給白馨一錠銀子。
“紅袖,你!”白馨怎麼也想不到,紅袖會如此做。
冇錯,那錠銀子,是白馨身上的銀子,但仔細看過,卻分明是被紅袖調包過的。作為唐白馨這樣的人,不可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她怎麼會把印有唐門標記的銀兩留於現場?
“我怎麼樣啊?總之現在姥姥已經不信任你了,哈哈哈。”
“是嗎?”白馨隻冷漠地回敬了兩個字,玉手撫弄著手腕上的紫玉手鐲,淡淡垂下眼簾。有著愁態的她似乎更加美麗,那種異於常人的嫵媚,像盛開的曼陀羅花,放肆而又妖嬈。
然後,她轉身,翩然而去,隻留下淡淡的蘭花香。
望著白馨離開,紅袖眼神憤恨,咬著銀牙狠聲道:“唐白馨,憑什麼你就一直比我強?大少爺要娶的人是我,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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