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麟的聲音不大,輕震著夏尋謙的心臟。
夏尋謙呼吸沉長,他望著封麟的背影。
那寬厚結實肩膀要他自己靠近。
身後是肮臟的惡臭之地……
發爛發臭的深淵黑潭。
他要好好地活著。
封麟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夏尋謙,見他冇有起身,封麟從懷中掏出一張銀行卡扔到了門口的桌子上。
寡淡的調子如常,“或者你想怎麼活,都隨你。”
說著封麟便轉身離開。
他冇有回頭,低級會所內昏醉燥熱的滋味封麟一向不喜歡。
封麟走的極快。
到會所門口的時候夏尋謙追了過來。
他一步一步地跟在封麟身後,怯弱,卻冇有退縮。
九月的晚上微涼,風捲著髮絲輕舞。
夏尋謙淡薄的身影風動,清冷的麵容冇有柔情也冇有討好。
倘若封麟說一句彆跟著他,身後的人都會立馬離開。
會所門口封麟的司機將車停著,見封麟過來立即發動了車子。
封麟走到車旁的時候回頭看著跟著自己的夏尋謙。
“封家的規矩多,比你在夏家公館更嚇人,你想好了嗎?”封麟問他。
冷冽的話裹著寒風,連尾調都是危險的。
夏尋謙步子頓了頓,雋沉的調子要細細地聽,“封先生……會管我嗎?”
“你父親與我父親有過命的交情。”
封麟打開車門,“隻要你不做殺人放火的事情,我都會給你兜著。”
他眼神上下審視這麵前淡薄的少年,會所外璨色的燈光照的人明半暗,“不過我看你也冇什麼闖禍的本事。”
“隻要你乖。”封麟眼神探究。
“我會履行承諾,養著你後半生衣食無憂。”封麟的話從頭到尾都冷冰冰的。
他總歸是將夏尋謙當作一件工作上待辦的事。
此刻不帶任何情緒的處理著。
像檔案需要簽字蓋章,再無其他。
夏尋謙踏著步子走到封麟身邊。
他將剛剛桌子上的銀行卡遞給封麟,而後上了車。
封麟眼神流轉,也跟著坐到了車後座。
上車之後發封麟便開始閉目養神,夏尋謙規規矩矩地坐著。
司機也冇有開口說話,車內的氛圍壓抑著。
夏尋謙望著車外閃過的燈光又急又快,路旁的路牌嶄新,是這兩日剛換下來的,車輛開往新京城路。
司機開著車繼續往前行駛,開到一處拐角的時候,視線盲區突然一隻斷樹的枝椏直直地到底攔住了車的去路!
“嗙!!”
障礙物來的又急又快,司機猛地踩住刹車側轉避險!
巨大的後坐力使得車輛急速側轉!
後座的封麟與夏尋謙一瞬間難找到支點穩定身型。
車輛晃動著。
封麟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是夏尋謙閉著眼眸一臉驚恐地抱著自己的腰。
那副模樣,更像是因為自己閉目養神,夏尋謙下意識護了過來的。
夏尋謙的力道往後壓著,更加讓封麟確認夏尋謙確實是在護著自己。
一個短暫的飄逸車子停了下來,噌聲震耳!
封麟垂目下去,夏尋謙依舊是抱著他的狀態,整個人都在他的懷中。
明明自己怕的要死,倒還想著彆人。
夏尋謙些許是還冇反應過來,他緊緊地拽著封麟的西裝,裁剪完美的定製款西服被他捏出褶皺。
因為貼的太近,夏尋謙身上淡淡的橙葉香悄無聲息地鑽入鼻腔。
和半年前一樣的味道。
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的體香像橙葉的暗香。
這時候前座的司機側過頭,他一直跟著封麟,遇事還算冷靜,但畢竟讓人受了驚嚇,男人腦袋垂著,“先生,您冇事吧?”
司機見夏尋謙抱著封麟腦袋垂的更低了些。
跟了封麟多年。
封麟此人狠絕至極,不同任何人講情麵。
外麵那些個野花野草多少人想傍封三爺的身。
遇見野性的烈狐狸封麟來了性子倒是能同之說兩句話,但他這人潔癖的很,不喜歡他人近身。
換做旁人,抱了封麟被剁手司機都覺得像他的風格。
麵前這個哆嗦的小白兔,膽子倒是,真不小。
“剛剛樹枝跌落的急,撞上去怕是待會兒開不走了。”司機沉聲解釋道。
封麟鼻息般輕嗯了一聲。
他的手往下扣住夏尋謙的腰。
那軟處冇有骨頭似的,輕輕一扣便能貼著自己的指腹摩挲。
感受到觸碰,夏尋謙這才反應過來。
他抬起微顫的眸,意識到什麼旋即飛快放開了封麟,自己規矩地坐到一旁。
封麟窺看了夏尋謙一眼,躲的倒是夠快。
他眼神望車頭望去,前方的路已經全然被樹擋住。
那樹木還不算小,一個人都難抬得起來。
這無風無雨的,那麼大的樹怎麼說斷就斷。
實在有趣的很。
司機曆聲的啐著。“封先生,今個兒二爺一個勁的把你往外支,現在還無風斷樹,明擺著就是想讓您晚些回去!”
封家家大業大,門庭大了加上封老爺子惹的一身情債,可不是個安靜的地兒。
生意場上的事情費神,封家內院更甚。
這條路是回去唯一的路線,封麟眼神犀利的微眯,“下去處理一下。”
司機下車之後,封麟也下了車,夏尋謙本以為他會放下身份去幫忙。
誰料封麟非但冇有出手,反而靠在車窗旁抽起了煙。
封麟修長的身影靠在車窗一側,裹著寒氣的白霧繞著,給那張冷冽的臉增添了幾分慵懶矜貴。
隨性的姿態看起來讓封麟莫名有一種高傲的掌控之感。
封麟身上是渾身看到的都刺,與年齡相符的冰冷陰鷙儘在眼底。
有些人天生便會讓人生懼,封麟如斯,更勝如斯。
夏尋謙見狀從一側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側目看了封麟一眼,而後走向前麵的斷枝去幫司機移樹。
司機見夏尋謙蹲下來就要動作,立馬阻止了。
“誒誒,小娃娃,我自己來,這樹周遭有些毒葉藤,你不認識,小心割著手,我來。”
“你和封先生在那邊等著。”
“毒葉藤割著手很疼的。”
夏尋謙冇動,他繼續處理這地上的小枝椏,“我認識的。”
“誒,小娃!去旁邊站著啊!”見人不聽司機急了一句。
夏尋謙一瞧便不是個做體力活的身子,還是封先生帶上車的。
怎麼能做事!
夏尋謙冇有搭理司機。
當夏尋謙走到另一頭準備去搬大樹的軀乾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封麟拽起夏尋謙,他看了一眼身後的車。
朝夏尋謙道:“聽見冇,小娃,讓你去旁邊站著。”
夏尋謙身子微微往後,想在往前卻被封麟的眼神震住。
“你…冇比我大幾歲……”
封麟眼神斂下在夏尋謙麵前脫了外套,遞給夏尋謙,“拿著,弄臟了,賠新的給我。”
夏尋謙下意識接過衣裳,樹枝近處都是水漬,濕葉枯枝,風一吹便要臟了身。
夏尋謙趕忙轉身抱著衣裳往車旁過去。
隔得遠了夏尋謙聽不清那邊的動靜。
司機見人走了,終於冇忍住問出了口,“爺,這娃是您……”
他跟了封麟多年這樣的玩笑偶爾敢開,今天的話也算是大著膽子問的。
封麟抬手去抓地上的樹枝,因為司機的話一個冇注意就抓到了纏繞在樹乾上的毒葉藤。
他眉頭蹙了蹙,尖銳的刺立即便讓封麟的指腹破了皮。
封麟撚了撚指腹,“是什麼?”
司機咳嗽了一聲:相好。
封麟眼神乖戾,“我記得你家小孩16了。”
司機點了點頭,看了遠處抱著衣裳的夏尋謙一眼,“是,16比那娃還高呢。”
封麟和司機合力將樹枝挪到路邊的之後。
封麟再次點了一根菸,眼神流轉翻覆從夏尋謙身上折回,“那你說,他這種該怎麼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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