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齒輪自顧自的轉著,一切都提上了日程。
一行人奔波數日,總算到了繁華京都,陵容不吝錢財,尋了處三進的院子住下。
傍晚,主院燈火通明,安陵容吩咐早先添置的心腹青黛將房契交與蕭姨娘,嚇的一向快人快語的蕭姨娘都磕巴起來:“大小姐,這…這…如何使得,這太貴重了…”“姨娘莫驚,路兒不日科舉,這些年來的挑燈夜讀我們都看在眼裡,想來定能取得一番好成績。
因此啊,這落腳處是萬萬不可少的。
我身為他長姐,合該多替他考慮考慮。”
陵容溫聲安撫道。
又是一番推拒,蕭姨娘拿著這寸土寸金地界的一張房契,恍然隻覺,對麵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雖身著素裙,言笑晏晏,周身氣度卻非一般尋常人物。
她小門小戶,何曾見過這麼貴重的東西!
就是當了一方父母官的安比槐,也是摳摳搜搜的不甚富裕,哪似陵容,不,大小姐……蕭姨娘沉下一口氣,卻嗅得了幾分不知名香氣。
若有一盅清茶繚繞在心頭,消弭了方纔種種激動不安的心緒。
靈台清明,蕭姨娘心下暗暗咋舌這大小姐熏的香,竟讓她這不懂茶的粗人也有些忘神。
蕭姨娘自然不知,這味香之所以有清茶繚繞之感,蓋因非一般香料以花草調製,而是彆出心裁滴重金購置雲南普洱原葉,佐以冬日紅梅上的皚皚白雪。
耗時多日,調配出這樣一款奇香,前調為清新的梅花幽冷,隨著時間推移轉為糅合出馥鬱茶燎。
這之所以用這普洱,蓋因前世宮中數年,安陵容發現玄淩常在案牘勞形時,蘇培盛總遞去一杯親手烹的普洱茶湯。
聞著普洱的暖暖香氣,玄淩眼中的疲憊才褪去些,隨即再次投入到如山的奏摺裡。
這是個隻有貼身內監蘇培盛才知道的秘密,帝王天子坐擁天下珍品,卻偏偏愛這稍顯平凡的溫潤普洱。
更為重要的是,這人是還被蘇培盛養成了成喝茶僅喝八分燙的習慣,口味刁的很。
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則又太淡。
前世那蘇培盛同熹貴妃的掌事大宮女崔槿汐暗生情愫,被敬妃捏著把柄安了“穢亂後宮”罪名,送入了慎刑司。
茲事體大,玄淩沉默過後也冇有再說什麼,對皇後的從嚴處理選擇的聽之任之。
本來慎刑司都是要廢了這人的,虧他有個忠心徒弟小夏子,故意弄錯了茶水溫度,玄淩這才順水推舟,把昔日最順手的奴才從慎刑司撈了出來。
想這個大膽太監的小心思,給自己調配香料時弄了多少麻煩啊。
常人製香,隻管材料,而自己這裡,還得考慮溫度?
比之前朝那些花招倍出的方士們,也不遑多讓了吧。
香道一門,奧妙無窮。
如果可以,她也不樂意費時費力準備這些,像甄嬛一樣老天賞飯吃多好。
可是,既然冇有那得天獨厚的條件,又怎麼能放任自己躲懶,不去鑽研求取呢。
唉,誰讓那人就吃這一套呢。
陵容深知,六宮粉黛各領風騷,她自己既冇有甄嬛年世蘭那般能掀翻整個後宮的好顏色,又冇有沈眉莊年世蘭般必須被重視的前朝因素,為著不像前世那般淪為玄淩心中鸝鳥般取樂的玩意,從旁多多綢繆也冇什麼了。
起碼,前世皇後給的那張能讓服用大量息肌丸的自己強行懷孕的方子,自己是找大夫配出來了。
經過幾年改進,那害人害己的東西也蛻變成調養身體的好東西了。
花了她不少封口銀子。
一味香,一張藥方,都是自己為今世入宮準備的不止一個大殺器。
嫋嫋茶煙裡,安陵容的麵容愈發模糊,叫對麵的蕭姨娘怎麼也看不清。
自呐呐的收了裝房契的黃木盒子,帶著殘餘的激動匆匆的回了屋。
身側容貌姣好的侍女紅袖添茶,赭色氤氳,這是一杯真正的普洱。
陵容晃晃杯子,茶湯橙黃澄澈,像一塊上好的黃翡。
白釉紅荷的瓷碗底,幾片茶葉漂漂而立,舒展著黃綠的身體,彷彿依然還留在茂密的茶樹上,隻是剛剛睡醒。
“生的啊。”
陵容慵懶的眯起眼睛。
“瞧您說的,您又不是不愛喝這個。”
青黛一嘟嘴,明明是故意賣稚,卻頗有點風情萬種的意味。
“但現在是什麼時辰?”
陵容瞪她,“存心讓你家小姐明天起不來床?”
“小姐不喝就算了,奴婢饞它還喝不成呢。”
青黛似乎真的在為茶惋惜。
“都要當老闆娘的人了,還饞我這兒一口茶?”
陵容不信,抬眼窺她,這人果然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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