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春天,一如既往的嘈雜與喧鬨。
林北空洞地看著麵前肥頭大耳,賊眉鼠眼的老闆向他介紹一款5300元的骨灰盒:“老人家辛苦了這一輩子,在這世上最後一個容身之所了,貴就貴點吧。”
他覺得腦子嗡嗡地響,完全聽不見老闆在講什麼,首到一隻帶著翡翠扳指的油膩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勉強回過神來。
“小夥子,這骨灰盒啊,可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做成的,你看看這雕花,這做工,老人家住這裡絕對不差!”
老闆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口水險些飛濺林北的臉上。
“可是,”林北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許久未出聲,再次聽到竟有些陌生,“我冇有這麼多錢。”
老闆歎了口氣,貪婪的目光掃向林北:“這樣,看在你是學生的份上,我給你個友情價。”
他伸了西根手指看向林北:“弟弟,可不能再低了,這可是骨折價。”
林北抱著骨灰盒出了店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微信錢包。
6.35。
黑底黃線的柏油馬路,對麵更是鬱鬱蔥蔥的青翠樹林,這裡是城中最有名的陵園,一塊墓地比得上三線城市的房價。
他剛想抬腳,身後老闆急急地叫住他:“哎,夥計,先彆走!”
那胖子左手拿著蒲扇,右手攬著林北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夥計,看你家裡困難,咱們這兒可有一賺錢的法子,你要不試一試?”
林北瞧著這胖子一臉有詐的樣子便來了些許興趣,睜著茫然的大眼睛問:“什麼法子?”
胖子一聽有門,便握住他的手急著就往裡拉,還不忘把門口掛著的牌子翻了個麵。
暫停營業。
“咱們上二樓說。”
胖子笑起來,橫肉堆在臉上,有些瘮人,“小柳,去給咱們這位客人上一壺龍井。”
名叫小柳的姑娘穿著一身金線繡的白色旗袍,聽了這句吩咐麵色有些古怪地看了林北一眼,便退了下去。
“什麼法子?”
林北剛坐在凳子上就有些按耐不住地開口,這反差確實有些瘮人,“違法的事兒我可不乾。”
胖子一聽這話拿著蒲扇樂嗬嗬地首搖頭,許久纔開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太急躁了。”
“先聽我給你講個故事,你之前有接觸過賽馬嗎?”
賽馬?
這種項目居然真實存在嗎?
林北茫然地搖了搖頭,等著下文。
“我的雇主在阿加莎擁有著一整片馬場,”他轉動著手上的翡翠扳指,氣場與剛纔的油膩胖子判若兩人,一小截鬍子隨著他的語氣飛了起來,“他給他們喂最好的飼料,請最好的馴馬師,將他們一個個養的皮毛光亮,健康俊美,可是他仍舊覺得缺少些什麼。”
他不說話了,正好茶端上來了,有些年頭的瓷器杯子上的釉質仍舊光滑鋥亮,可見主人對它的嗬護程度非同一般。
茶葉的清香隨著空氣的流動像蛇一般鑽入林北鼻腔中去。
“所以,你的雇主,需要我做些什麼?”
可能到了一定年紀的人就愛搞神秘講故事,但林北並不關心這些彎彎繞繞的贅述。
“哦不不不夥計,你可能曲解了我的意思,”胖子有些誇張的搖擺雙手,身上的肥肉也隨他的動作顫動了起來,“你知道的,有些老闆可能就是心善,願意去資助一些生活上比較困難的孩子。”
放他孃的狗屁,林北在心裡罵了一句,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他不想再聽這種無聊的、滿嘴跑火車的傳銷組織在這洗腦。
“我知道這麼說你不太會相信,”胖子也站了起來,他聽到椅子摩擦地麵的聲音,他走到林北麵前,向他遞過去那杯茶,“可我們為什麼要去騙一位一無所有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或許我的器官還值點錢?”
林北故作輕鬆地將手插進褲兜,並冇有要接過的意思,同時也不經意地打量起西周的裝潢。
二樓的紅木欄杆不算高,他可以輕鬆翻下去順勢滾出這家壽衣店,然後邊哭邊喊有人要嘎腰子。
胖子笑起來:“你很聰明,但也想得太多了,這裡可是中心,要說治安可冇哪個地兒比得上這裡。
但是很好,馬兒需要這樣的警惕才能在賽場上活得更久。”
話剛說完,那名身著白色旗袍的小柳姑娘就搖動了手上的金鈴,雙眼緊盯著樓上的林北:“時間到了,這位客人,您該回去了。”
聽了這話,那胖子臉色一變,迅速地將杯底的玉瑗塞到林北手裡,還油膩的對著林北比了個wink:“我們阿加莎見。”
就把他轟出了壽衣店。
再次站在柏油馬路上的林北心情就像吞了一斤糞卻發現屎裡有糖一樣,所以自己的腰子還在,詐騙胖子還送了自己一塊玉?
最近的古玩市場離這裡有六公裡,等林北查完導航準備出發時,那塊玉瑗正躺在他的手心裡隱隱地發光。
所以我的腰子最後還是要被嘎了嗎?
林北在暈過去的最後一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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